金陵。
曾几何时,此地也是龙脉兴盛之处。
要说金陵中,最响亮的名头,莫过于贾史王薛四大家族。
而其次的……便是江南考生学子。
只是,今日的江南考生学子,脸上却有诸多不满之色,碍于御驾威仪,不好显露而出,于是只能默默忍耐。
然而,当考生学子,看到伴随御驾左右,那脚步略有些虚浮,眼下青黑,看起来总有种不符合年纪的疲惫老态之感的贾宝玉后,人群中的不满,便到达了顶峰。
得益于大皇子在江南学子中的煽动,贾宝玉如今初来乍到,却不知道,自己在这些学子中的名声,早就已经是“如雷贯耳”的程度。
只是贾宝玉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何,总有种后背发凉的举动,这直觉来的突然,便是贾宝玉本人,也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
大皇子走在前边,这会儿回过头,看得分明真切,于是嘴角微微扬起,就露出一抹笑意来,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他发出的轻嗤声。
老八聪明一世,奈何找了个贾宝玉作为帮手,放在麾下。
这对于庆提而言,无异于将自己的弱点展露而出,他要是不捉着贾宝玉的痛处,他庆提也不用和太子斗了这么多年了。
此次江南之行,庆提俨然已是胸有成竹。
果不其然,正在这时,江南学子中一片骚动,只见一个头戴纶巾,身着斓衫的学生打扮士子,缓步走出,来到御驾前。
康帝眉头微微一皱,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谓南巡,其实也是为了抚慰江南士子,要知道江南等地,士族林立,其中盘根节错,不乏还有前朝时期的东林党在,就算是朝廷对于江南士族,也多是拉拢为主,甚少有冲突。
可是如今……康帝只觉得,怕是有事儿要发生。
就见那学子微微躬身:
“陛下明鉴,科举取士乃国朝根本,太宗皇帝曾言天下英雄入吾彀中,正是因科举为寒门学子唯一晋身之阶。然今有荣国府贾宝玉,身涉科场舞弊,本应依律严惩,却因祖辈勋荫得脱罪责,反授五品武职。此例一开,天下学子寒窗十年,岂非徒劳?”
“江南学子日夜苦读,纵有才学,亦需从翰林院眷抄文书起步。而贾宝玉无功无德,仅凭祖上余荫,便可位列朝堂。此非“荫庇’之过,乃舞弊者未受惩处之过!若舞弊者皆可逍遥,则科举何异于虚设?”语毕,一众学子躬身,就齐齐开口道:
“伏请陛下彻查贾宝玉舞弊旧案,若属实,当革职以正视听;若虚,亦需公示真相,以安江南学子之心。”
此刻,正是御驾南巡,前有祭祀泰山,祭拜孔圣,可是如今江南学子以贾宝玉来举例,请求科举取士以公平而论,这就相当于,先前康帝的所作所为,悉数化作流水,都做了白用功罢了。
康帝垂眸,面上的神色喜怒不定,但是老八见状,却心道一声不好,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身后门客却拽了拽这位八贤王的衣角。
于是,硬生生的,庆祺的话语,涌到嘴边,却又吞了下去。
反观贾宝玉本人,他此刻却已经有种两股战战的错觉。
贾宝玉自由娇生惯养,便是进了步兵统领衙门,几乎一路上,也称得上是顺风顺水。
可是如今下江南,他面对的场景,称得上是万夫所指,这让贾宝玉如何能接受?
只见他面色煞白,嘴唇嚅动了半天,硬是说不出话来。
素日里在府内,他对于这些读书人,百般看不上眼,一口一个禄蠹,国贼相称,但是等真到了场面上,贾宝玉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康帝不语,更有一个学子挺身而出,说道:
“陛下南巡本为抚慰江南,若因一人之过而失士子之心,恐非圣意所愿。”
此话一出,大皇子的眉头都颤了颤。
他也不知道底下人是如何做事的,不过也亏得这些年来,父皇对于江南学子,多有优容。
若非如此,有人敢这般堂而皇之地揣测圣意,且又在明面上大喇喇地说出口,只怕是刚说出口,下面人就凉了。
大皇子稍稍后退一步,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在这般情况下,成为众矢之的的贾宝玉之下场。老八想借着贾宝玉,讨好荣国公府,借此接手荣国公府老国公在军中的影响,既如此,他索性就把这一池水搅乱。
此番南巡过后,他倒要看看,八贤王究竟还如何在荣国公府之间斡旋。
大皇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旋即静观事态变幻。
谁知,正在这时候,人群中却传来刀枪斧钺之声。
抬目望去,这下,不止是大皇子,就连八皇子、康帝等人的神色,都微微一变。
就见江南学子乃至金陵百官中,赫然杀出一队人马。
此人马胳膊上系着一根白带,俨然就是前朝留下来,想要复国,流连于江南等地的教派。
只见他们穿行在人群中,一路杀来,鲜血四溅之余,直直冲着御船上的康帝而来。
杀来之际,那厢领头的人马,更是剑光寒芒一闪而逝,大喝道:
“狗皇帝!还不拿命来!”
老十四眼疾手快,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