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听着王夫人这话,便是再傻,也总能察觉到不对味来。
只是不论是荣国公府还是将军府,都不是刘姥姥这般庄户人家能够得罪的起的。
她听到后,只是一味地装傻充愣,眼珠子一转,打量着这看起来气派又富贵的荣禧堂,便连连奉承:“我的老天爷,我到了这荣国公府来,还当是进了凌霄宝殿,这大红的柱子一眼瞧去,竟然比那庙里的菩萨金身还要气派!莫说别的,单说这茶壶嘴上镶的金边,就够咱们庄户人家吃三年饱饭!”“太太说我看不起国公府,哪里知道,我这走在国公府的青石砖上,都是心惊胆战,生怕哪一步走错,惊动了这府里,一个个儿跟画上走下来的奶奶小姐们!”
王夫人闻言,便展颜露出些许笑意来;
“姥姥不过是哄我们开心罢了,要是画儿一样的姑娘,府里头的丫鬟、小姐倒是值得一说,像是咱们,哪里还有年轻时候的样子?”
说着,王夫人便着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放到刘姥姥的手上。
不多不少,正好就是将军府给出的两倍,仿佛是王夫人特意为了彰显荣国公府的阔气似的,刘姥姥拿到手上的时候,面上一片感恩戴德,但真要说起心里有什么触动的地方……还真没有。
好容易出了荣国公府,她一路坐着板车,回到乡下村子里去。
等刘姥姥到了村子茅舍中,家里人就一股脑儿地都围了上来,眼见刘姥姥满载而归的模样,一行人的脸上,就露出笑脸来,尤其是女婿王狗儿,看到刘姥姥这架势,顿时就露出讨好之色。
王狗儿迎上来,嘴角露出笑,等看到刘姥姥掏出那碎银荷包的时候,恨不得点头哈腰,连带着看着刘姥姥的时候,语气都和缓了许多,哪里还有平日里暴躁的样子?
他一边帮着刘姥姥把推车推进家,旁边的女儿刘氏就一边追问起来:
“娘,这国公府的人,似乎也没外头说着那么难接近。如今去了一趟,拿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如今家里总算能好过一些了。”
刘姥姥听到这话,却叹了口气,转而就跟女婿女儿嘱咐起来:
“往后你们走动的时候,若是有心,多去将军府转转。我瞧着,荣国公府不是好相与的,难怪人家说,高门大户的门槛难跨。”
刘姥姥说出这话,刘氏和王狗儿面面相觑,只觉得刘姥姥说这话,颇有深意。
转眼间。
又到了端午时分。
今年江南扬州林府的年礼,因为贾府和将军府分立,特地分成了两份,王夫人听到这消息后,没少来气儿。
贾环如今正忙着准备农历八月的秋闱,却不想,江南林府来的管家,却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今年端午,贾敏要到京城来一趟。
只是林妹妹偶感风寒,一路北上,难免舟车劳顿,贾敏和林海心疼女儿,想着这事儿,便决定暂时不来。
这话林府的管家,在荣国公府和将军府都说了,贾环和贾母不免追问了一句林黛玉的身子,回过头来,贾母便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似的,不但没了这些日子脸上的疲惫,反而红光满面,神情中充满了振奋之色。但是……有句话,林府的管家没有对贾母等荣国公府一行人说,反而在见到了贾环后,这才小心透露了一句:
“三爷,林老爷托我给您带句话,再过两三年,林老爷估摸着要回京。”
回京?
贾环听到这话,没有先开口说什么,但脑海中,却立刻开始思忖起来。
林海如今乃是江南巡盐御史,虽说这是一等一的肥差,但江南官场中,林海却很难抽身,甚至先前因为斡旋其中,林海一家都身中剧毒,只是话又说回来,林海如今回京……贾环左思右想,觉得这位林大人,怕不是有了倚仗。
至于这倚仗是谁,林府的管家没有说,只是给贾环透露了一句意思,说是等贾敏到了京城来,想要见上贾环一面,俩人说起来也算是名义上的姑侄关系。
“咣当”
正院里。
王夫人手边的摆件,又砸在地上了。
只是下边人都学聪明了,太太如今脾气差,总喜欢打打摔摔,于是他们便把摆件都换作了金银铜器,这下子,顶多摔个坑坑洼洼,但总归不会破。
只是等王夫人气劲过去了,冷静下来,转念一想,就微微眯眼:
“这个时候,我这小姑子,好端端的从江南跑到京城来,又是为了什么?往年也没见她巴巴地跑过来,怎地如今……”
王夫人说着这话,身边就有一个婆子,琢磨着开口,特意挑着太太想听的话:
“该不会……是这位林姑太太家里出了事儿,这才到京城来,想着避避风头,也顺带找老太太帮忙?”王夫人听着这话,心里头高兴,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于是琢磨了老半天,没吱声,只是手中转着佛珠,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似的。
正巧,这会儿三春来到正院里,朝嫡母王夫人请安,虽说如今探春和王夫人的关系你知我知,但俩人都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惜春不管事,迎春有心想要在几人和嫡母之间斡旋,奈何她有心,几个妹妹没有那意思,甚至如今就连探春心中也明白,再怎么讨好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