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庆镇那沉凝的面容时,不知怎地,宏时心中便是一突,紧接着就显得有几分慌乱,只是宏时心中转念一想,父王虽说是雍亲王,但是平日里一向吃斋念经,沉迷于佛法。
如今太子被废,八叔有望大位,朝中声势赫赫,他讨好八叔,一来是因为八叔待人亲和,二来……也免不了是因为形势所迫。
且父王同八叔,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难不成他还能阻止叔侄间亲近吗?
庆模看着宏时的神色变幻不定,宏时先是心虚忐忑,最后却又露出理直气壮的模样,仿佛这次前往杏花楼吃茶,当真就如同宏时所说的那般,只是为了叔侄之间叙旧罢了。
庆模看着宏时,要说对于这位长子,心中全然没有半点失望,那自然是假的,可是话到嘴边,他却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你倒是老八的好侄子。他有什么好事想着你,你这个做侄子的,也顾念着这份情,如今他前脚才封了亲王,你后脚就跑过去。”
宏时闻言,神情一顿,小心觑了雍亲王一眼,竟然不知道,父王说这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只是思及还在杏花楼设宴的八叔,宏时顶着庆模如炬的目光,终究还是开口:
“父王,八叔还在杏花楼里等着儿子,儿子便先行一步了……”
看着宏时脚步匆匆,似乎有些狼狈的背影,宏昼和宏历对视一眼,皆是不敢出声。
却不想,那厢宏时还未曾跨过亲王府的府门,就听得外头匆匆来报:
“四爷,出事了!城郊的庄子上,出了天花!”
此话才刚传出,那边宏时却一脸不敢置信,顿时出言:
“荒谬!如今京城周遭,大肆推行牛痘,预防天花,这怎么可能还会有天花爆发?”
宏时心中是又惊又怒,若是此事为真,谁知道朝中大皇子的党羽,是否会借此事攻讦八叔,怕就怕,如今八叔才成了亲王,又要因着这件事情被撸了亲王的爵位。
如此一来,八叔都成了满京城的笑话,他宏时又算得上是什么东西呢?
倏地,宏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便又收回迈出去的脚,转过头,折返回原地,期期艾艾地看向父王,几番欲言又止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父王,这牛痘之事,八叔也只是负责推广,如今出了事情……儿子想着,莫不是这牛痘的法子有问题?”
话音才落下。
先前还能保持平静的庆模,脸色骤然涨红,就连身边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得一声脆响:“啪”
宏时的脸颊上,正好出现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他捂住火辣生疼的脸颊,看向庆慎的目光中,满是不敢置信:
“父王!”
庆滇见他似是不服,便又冷笑一声:
“牛痘之法,乃是经过你皇祖父身边的御医反复检验,你宁可怀疑御医,怀疑贾环,乃至于怀疑你的皇祖父,也不肯怀疑你的八叔吗?你倒是他的好侄子!”
正说着,宏时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原本在雍亲王府养伤的十三爷听到动静,便拖着如今才微微好转的伤腿,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四哥!宏时年纪小,不懂事,你何必同他计较?有什么话,慢慢说便是,作甚要动手?”庆镇撇过头,冷哼:
“十七八岁了,年纪还算小?老八干不好差事,结果到他口中,却成了贾环的不是。真要糊涂至此,将来谁还敢效力?真把别人都当做是傻子不成?”
老十三听到这话,不吭声了,而是走到另一边,折下一根枯枝,放到庆镇手中。
庆滇先是不解,皱眉。
老十三急得很,喊了一声:
“四哥,愣着做什么?打啊!”
宏时如遭雷劈!
他就知道,几个叔叔里面,只有八叔对他,才是最真心的!!
十三叔真遇到事,还不是偏帮一个外人!
城外庄子出事了。
这个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便掀起了轩然大波。
因着天花爆发,在朝中八爷党的推波助澜下,贾环一下子便成为了众矢之的。
早朝
八爷手底下的门人,便进言:
“臣有本奏!”
“近日京师外痘疫横行,十户九丧,陈本等细查病源,斗胆揣测一句……此等祸事,只怕同奉恩将军献上的牛痘之法有干系!”
因着京师天花非同小可,此次早朝之上,贾赦赫然也在其中,闻得此言,贾赦虽然平日里同贾环关系淡淡,但怎么说彼此也是贾家人,哪里容得旁人这般污蔑?
贾赦几乎要将眼睛都瞪得如铜铃,怒喝出声:
“澹台老大人!你这话好生没理!牛痘之法,乃是经过圣上首肯,这才经由八爷之手,加以推广。如今出了差池,凭什么都成了奉恩将军的罪责?”
话落,素来寡言少语的雍亲王,居然也迈出一步,来到殿中,为贾环开口:
“陛下,儿臣以为,牛痘之法,非同小可。此番爆发天花,确实有值得深思之处。缘何京中勋贵人家无一人患有天花急症?据太医院脉案记载,这半年来权贵人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便是看门的小厮,也未曾患上天花。对比城外横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