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求佛
之前还是闷,这会儿怎地疼起来了?
见不得闻折柳难受得额角渗冷汗,何霁月迅速倒出一颗药丸,小心翼翼往他嘴里送。
闻折柳看不见东西,身上又难受,,正处在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发病的状态。何霁月不往闻折柳嘴里塞东西还好,一塞,前不久景明帝强迫他吃那颗药丸的场景,在他脑海重现。
闻折柳拱起脊背,垂头吐了起来。
“咳呃!”
他指尖压着舌头,晶莹涎水流了一手,腹部一抽一抽,像是要把一颗心都呕出来。
闻折柳念着自己坐在何霁月腿上,担心弄脏她的白衣袍,边撕心裂肺地深呕,边往后撤。
马车内部宽敞,又垫了层薄毯,隔绝潮气,不易打滑,但凡是个视力正常的人,都可以行动平缓,不至于在其中绊倒。可惜闻折柳不一样。
他无法视物,又动作迅疾,下脚慌乱,一下被自己披在肩上,又垂地的狐裘绊倒。
“当心。“多亏何霁月拦腰扶住。
不解闻折柳前一阵还好好的,这会儿为何这样,她不敢惊动瞳孔涣散的他,只轻问:“心口还疼不疼?”
心肺刺痛微退,闷痛渐起。
闻折柳乍一开口,又是一阵咳嗽。
他手掩着唇,正要问何霁月方才给自己喂的是何物,忽地鼻尖微动,察觉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为何有血?您受伤了?”
何霁月桃花眼低垂,望向自己还在滴血的臂膀。是闻折柳方才从梦中惊醒,又惊又惧,没来得及收力道,一不留心抓伤她臂膀,可这对她而言,也不是多大事儿。
在战场滚一圈,不死也要掉层皮,她滚过数百圈,刮骨疗伤的痛都受得。这区区长指甲抓伤算什么?
再者,闻折柳平日榻上动情时,就喜欢手扒着她的后背。猫爪似的,给她挠出一道道痕。
她早习惯了。
“方才忙着扶你,我无意磕了下膝盖。“何霁月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分心思哄闻折柳,“但只是蹭破了一小层皮,不碍事。”这血腥味冲天,直直往他鼻腔钻,怎么可能只是蹭破一小层皮?何霁月身经百战,反应速度何其快,若非他眼睛瞎了看不见东西,还咋咋呼呼脱离她的怀抱,往一旁钻,她怎会被伤到?都怨他。
闻折柳伸出手,小心翼翼摸索到何霁月包扎好的臂弯。“是我不好,让您伤着了。”
“错不在你,是我心急。“见他涣散的瞳孔边上泛起红,何霁月心隐约揪着疼,“不要自责。”
闻折柳抿唇,淡淡应了声"嗯”。
可若不是他情绪激动,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行为,何霁月便不会伤着。这事分明是他的错,他怎能不自责?
何霁月瞧他面上的无措退去,还当他彻底放下了,轻轻掀开帘子一角。“陈瑾,买六炷香来。”
照理说,一人该献上三炷香,祈愿过去、现在与未来。她与闻折柳加起来,正好是六炷香。
离开帘子的阻碍,陌生的声浪一层接一层涌入,一一对应上何霁月此前给他提过的行人、住持与和尚。
闻折柳静静听着声音的远近变化,心中推演片刻,僵硬的身子骨缓慢放松。如她所言,的确没什么危险。
嗅着似曾相识,又不完全熟悉的寺庙香气,他一劲儿往何霁月怀里钻。“此前忘了问,妻主带我来这儿,是想求什么?“他水灵圆眼一眨一眨,只是乌黑瞳孔失了往日光彩,如蒙了尘的明珠,令人一见就不禁扼腕叹息。这人五官生得艳丽,比初绽的娇花还美上几分,可惜,瞎了。何霁月轻轻理了下闻折柳鬓角的发,连拉大弓都不曾抖过的手微微发颤:“求你平安。”
闻折柳一怔。
她这番奔波,竞然只是为了他。
“…您不为自己求些么?”
“不。"何霁月答得果断。
为她自个儿求?那倒不用。
她日理万机,每日忙完,都近乎深夜,这会儿出来,是做好将公务暂时搁置,明日处理双倍的准备。
这些公务要出个解决方案,得有景明帝玉玺盖章,也要有她郡主府的印。郡主府的印只在她一人手上,连最得力的陈瑾也无法代劳,她不处理,公务也不会消失,求神佛,没什么意思。
她不缺什么,也没特别想要什么。
她仅仅想让瞎了眼的闻折柳,这个冬天好过一点。“妻主,也为咱爹爹求一下平安罢。”
大着胆子唤何霁月父亲作咱爹,闻折柳说完,自己又不好意思起来,苍白脸颊泛起绯红:“…我还没过门,就随您一同唤府君爹,可是不好?”“没有不好,你贤良淑德,我爹会喜欢你的,我那小弟是个人精,你给他糖吃,他也不会讨厌你。”
两人谈话间,陈瑾将买好的六炷香送过来,白烟袅袅升起。闻折柳肺弱,受不得如此浓的烟,凑到自己鼻尖熏,呛得直咳。没两下,他薄唇都白了。
何霁月略一摆手,让陈瑾拿远些。
“折柳,"她轻轻牵起闻折柳的手,却不是将他往外带,而是把他微凉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膝头,“里头有明,你瞧不见,不安全,此处又是寺庙,我又不好抱你,你在此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