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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2 / 3)

探听殿下内帷之事乃大逆不道,但眼下情形特殊,廿七也顾不得许多。

然,接触到殿下如寒潭般刻骨冷漠的目光,廿七头皮一紧,立刻叩头请罪。“属下僭越。”

殿下素日里并不苛待臣下,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礼遇有加,然,孽海津是殿下一手掌控,此间令人胆寒之刑罚、惩戒手段不胜枚举,暗卫对主君的恐惧和敬服实打实发自内心,不掺一丝作伪,对殿下情绪变化的感知,也精细到了非人的程度,在觉察到殿下袖口下冷白的指骨微收,隐约泄露出一丝怒火时,人人对膝触地,尽皆跪伏。

“殿下息怒!”

唯有锢尘,敢于在这凝滞如死水的气氛中悄悄抬眼,觑殿下之神色。只见男人一言不发,低垂眼睫,忽而伸手举起案上一杯盏,凑到唇边轻轻一碰。他薄而淡的唇,印在那杯沿像是在透过这短暂的相接感知什么。那杯盏应是竹屋主人素日里用来斟酒的器具,透着若有似无的女儿香,昏暗的光笼下,殿下的脸色隐约透着一丝病态,锢尘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多看。早在山洞中时,锢尘便认出那出尘绝色、颇有洛神遗风的女子,乃是三年前"落水身亡"的虞三小姐。

却不知为何出现在此处,只觉冥冥中像是有一只大手,在推着这对兄妹相遇,却又不能相认,只怕酝酿着天大的阴谋。锢尘不禁想起了当年。

当年,公子服下了那一枚,能够遗忘旧人旧事的丹药后,看似冰冷无情,实则仍未完全遗忘。

深夜,于金玉之屋中惊醒过来的雪衣少年,总会攥着匕首,陷入深深的癫狂。

锢尘曾亲眼看着,少年乌发披肩,沉着眉眼,一遍一遍划开手腕,滴血进玉杯,

做完这一切,他便会轻声唤来锢尘,递来装血的玉杯。嫣红的血色倒影着少年冰洁如雪的眉眼,无端有一丝阴沉的艳丽,他嘱咐说:“把它交给小鱼。"嗓音虚淡寂寥。

到了这般地步,少年竞还挂心着妹妹的病情,要用一身毒血,来为她克制″逍遥”。

锢尘鼻尖骤然酸楚。接过玉杯的手抖动得像是下一刻便会洒掉,鲜红的血浆一遍遍舔舐着白玉的杯沿,晃漾不止。

“殿下,属下为您把三小姐找回来,把她找回来吧!"他突然大声说。“小鱼.……?“少年的眼神茫然了一瞬。可不过片刻,少年便会低头,紧紧捂住腹部。他长长的乌发缠乱而下,掩着白玉雕砌似的腹肌,肌肉痉挛般抽动,那上面横贯着一条狰狞如蜈蚣的伤疤。而他眼眶赤红,泪水如断线珠子般,一颗一颗坠落在雕花床沿。锢尘听见他轻声呢喃。

“她不会原谅我了”

“是我毁了她的一切……”

“最该死的是我……”

锢尘知道,回宫后的公子,来到了本属于他的阶级之后的他,接触到的都是体面、仁善的好人,他们母慈子孝,其乐融融。譬如,公主与其生母的相处。母女俩亲密相拥、言笑晏晏的一幕,深深刺激着公子的眼球。那个时候的公子在想什么呢。

也许他短暂地想起了妹妹和虞向青温馨相处的时光,想起了妹妹脸上洋溢的幸福的微笑。

公子作为兄长,是极称职的,他近乎于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宠溺无度的兄长,次次都在向妹妹妥协。

他有无数次机会对虞向青进行报复。

却始终没有下手。

或许对母亲的爱已稀薄到难以寻觅,仅仅只是想留住妹妹脸上的笑容而已。可一切终究是毁了、被他亲手毁了。

夜深人静时的虞寒仪,就这样独自一人反刍着那些痛苦的记忆,把灵魂放在烈火上反复炙烤。

他的体内有一个冷血残酷、只知杀人不知人/伦亲情为何物的怪物、和一个良知尚存、名为“虞羡鱼的哥哥"的存在,两者互相撕咬,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却谁也占不了上风。

可是……怪物吗?没有谁生下来就是一头怪物,公子定也是有过人的喜怒哀乐。

而这些全都牵系在一人身上,当他被那个人抛弃了,也就是被全世界抛弃了,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锢尘能够感知到,每当殿下又一次想起,自己是虞二公子时,那种想要杀掉自己的心情,就会比上一次更加的强烈。他手腕纵横交错的伤口,愈合的速度越来越慢,身上越来越没有生机,如同孤魂野鬼,下一刻就会灰飞烟灭。

那就是虞寒仪作为昭王殿下,在照夜城度过的第一年。凭借着无止境的自残,来对抗死亡的侵蚀,和对妹妹的想念。而一直被殿下佩戴在身上的药师珠,不过是诸葛宋伪造的假物,真正的药师珠早已被他收在了一个最隐秘的地方。

他身上的血必须保持毒性,这是他最后能与妹妹产生联系的羁绊了。他不愿亲手斩断,哪怕妹妹早已跟他划清界限。带着对他的憎恨与厌恶,把尖刀深深地插/进了他的腹部,他也依旧卑微贪婪地紧抓着这份虚无的羁绊不放。

就像溺水的人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锢尘就是在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意识到……殿下已经病入膏肓、药石罔效了。

于是,他向陛下请求,安排医官,为殿下进行了一场针灸,把所有关于那人的回忆,尽皆封存。

一一只有忘记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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