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离不弃,还怕拿不下这朵高岭之花?
听到这般卑鄙的计划时,崔莹本是犹豫不决,直到今日听见傅寄雪和虞羡鱼的一番交谈,才下定决心。
原本她以为虞寒仪断情弃爱高不可攀,原来对方并非她想象中那般完美无瑕,不过是个世俗中的普通男子罢了,也会生出不可告人的欲念,犯下万劫不复的错事!
既然他并不是圣贤、神明,那用些阴谋诡计又有何妨?
二人一拍即合,暂且不提。
且说虞羡鱼这边,刚走到半山腰处,又下了一场大雨。
山雨初来时,不过是天青色的丝线,疏疏落落穿过林隙,落在发顶。
片刻后,雨脚渐密,无数水珠坠落在地,“噼啪”声里混进了远处闷雷的鼻息。
逃进半山亭时,天地已浸在混沌的水幕之中,虞羡鱼抱膝坐在亭子一角,恍惚盯着脚边,
这亭子坐落在半山腰。底下怪石嶙峋,雨烟朦胧,一个不慎便会跌落进去,尸骨无存。
虞寒仪撑伞踏进这方山岚,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飞檐垂下的雨水结成透明的、密织的水晶链,包围着半山亭,宛如一座牢不可破的水牢,禁锢着身形娇小的,红裙乌发的少女。
少年白衣黑发,颀长竣拔,他安静地凝望着这个画面,心想——终有一日他会打造这样的一方牢笼,把她圈禁在目之所及的方寸,任她孩子般撒泼哭闹也好,怨声咒骂也罢。
他都再也不会打开这座牢笼。
捆住她的双手。
拴住她的脚腕。
永永远远,不能再从身畔逃离才好。
虞羡鱼还抱着双膝发呆,一滴水珠倏地落在肩上,激起一片凉意。
头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却似水激寒冰,风动碎玉:“你当真如此不满,与苏家的这桩婚事?”
虞羡鱼扭头,对上哥哥漆黑的双眼。
他朝她微微俯身,一双眼如座上无欲的神佛,审视着她:
“想要逃婚?”
并且付诸了行动。胆大包天地逃到山中,逃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少年垂在身侧的指尖稍稍蜷缩,语气却是无比的冷静和淡漠,他掀了掀睫,朝着亭子外侧那几乎望不见底的深渊,静静地投去一眼:
“是不是还想着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
不知为何,虞羡鱼感到他有些可怕,她轻轻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没有想寻死。”
“二哥……”
“我见到星星了。”
“傅星?”少年语气很淡。
“嗯。”妹妹瓮声瓮气,“可是星星变了……”
她从膝盖中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人是不是都会变?”
容颜、身量、脾性、品德、还有心……
“原来留在原地的只有我而已啊,”虞羡鱼自言自语般说道,“大家都往前走了,只有我一个人被远远地留在后面。”
“哥哥。我好难受。”
虞寒仪再次朝她伸出手:“站起来。”
虞羡鱼也没跟他犟。
扶着他的胳膊,少女款款起身,却在站定的瞬间,指尖如电,朝他的手腕抓去。
虞寒仪对她不设防,被她一拽,拽落了纱布。
即便虞寒仪反应再快,立刻捂住手腕,还是被她看到了全貌——
少年洁白的皮肤上,赫然一道食指长的刀口,鲜血已经凝固,泛着嫣红。皮肉微微外翻,旁边还有一道浅浅的牙印。
“逍遥根本没有解药,是你用你的血,克制了它对吗?”
“哥哥……”
虞羡鱼没有落泪,声音轻得像是叹息,指尖微颤,抚过那道伤口像是在感知他身体的痛楚:
“为什么,你的血能救我?”
虞寒仪看她一眼,知道再也隐瞒不住,淡淡说:“因为我体质特殊。逍遥再毒也毒不过我的血,只要有我的血,以毒攻毒,你就不会死。”
什么……意思。
哥哥的血,怎么会是一种剧毒?
“也正是因此,我早已决心一生奉道,不娶妻、不生子,”少年一笑,那笑容淡得好像窗前的雪霰,风一吹就散了,“终其一生都无法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活着。”
人人都说虞家二公子天纵英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容貌家世声名都完美的无可挑剔,可谁又能想到他身怀这样的秘密,连一个凡人最普通的幸福都不可能得到?
所以,二哥才跟所有人都保持距离,不碰世俗情爱?
虞羡鱼轻轻握住了少年的手:“哥哥,疼吗。”
虞寒仪没动,只感受着她温暖的体温:“小鱼,我的血能挽救你的生命,我很开心。”
他黑眸低垂着,声音温和:“不必为我感到烦恼,只是一点血而已,并不会伤到我。”
虞羡鱼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她何其幸运。
年幼颠沛流离时,遇到了照耀她的星星,回到家,又有一个爱她如珍宝的哥哥。
她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哥哥,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以后再也不会乱跑了。哥哥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再也不会忤逆你。”
虞寒仪:“那么,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