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甜,宛若羽毛搔动着他的心。
少年的手,缓缓从她的脊骨游弋至肩,指骨如玉,微微用力,扣住她的背。
手背青筋迭起,蜿蜒如蟒,看上去是不失成年男子的力量感和爆发力。
他玉白的指尖,在她衣衫上顿了几息。
却是把那滑落下来的寝衣,缓缓往上拉去,盖住女孩子圆润的、雪白的肩。
虞寒仪低头,看着这团乌发雪肤的小人儿,轻叹一声,把她往怀中一揽。
宛若呵护嗷嗷待哺的孩子那般,向胸口处更深地抱去。
虞羡鱼的脸,紧紧依偎在少年颈侧,像是回到母亲怀抱中的婴孩。
不多时,她闭着眼,安详地睡去了。
……
虞羡鱼梦到了一件往事。
自从回到虞家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忆起这些事了。
梦里,她六神无主,惊惶如被抛弃的雏鸟。
泥潭深陷,难以自拔。
在梦里,她不是虞家锦衣玉食的三小姐,而是像那个话本里说的,是一个寡妇的女儿。
在那个漏雨的茅屋中。
女人捏着细长的竹条,一下一下地抽打在她的身上。
“死丫头!”
“谁准你叫我娘了?”
“啪——”
竹条抽在手背上,火辣辣地绽开一道红痕。
“疼,好疼,娘,别打我了!”
她不住掉泪,张口求饶。
女人啐了一口,目露厌恶:
“真是丫鬟身、小姐命!”
夜里,几根稻草根本无法御寒,孩子搓着手臂,冷得发抖,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她赤着脚往床上爬,却被女人一脚蹬了下去。
女人的脚很大,蹬在身上很疼。
“砰!”孩子砸在地上,脑袋被撞得嗡嗡作响,再也爬不起来。
就这般,她挺尸似的躺在冰冷坚硬的地上。
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困的,闭着眼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迷迷糊糊醒来,对上女人那张刻薄厌弃的脸。
女人眯缝着眼,鼻子里哼出一声嘲讽:
“还没死?小杂.种命倒硬。”
小孩发抖。
女人却一改脸色,粗糙的手端来一个豁口的碗。
“乖,喝了吧。”
女人的反复无常让小孩宛如惊弓之鸟。
琥珀色的眼瞳无法确定女人敌意还是善意,不住地收缩、震颤着。
在得到女人的一个笑后,她轻轻眨了眨眼,像是得到了某种允许,接过碗,嗅了嗅,便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
就算是在梦里,那碗水的味道也充分地弥漫舌尖,很甜。
甜得发腻。
小孩舔了舔唇说:“娘,我还想喝。”
然后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再睁眼时,天地在颠簸。
稻草堆上,十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如同货物一般摞着。
他们有的闭着眼,有的睁着眼睛,麻木地望着虚空。
忽然,车帘被掀开。
透进来的光被一张刀疤脸截住,男人黄浊的牙缝里挤出冷笑:
“哟,醒了。”
“啧,小丫头细皮嫩肉的。多少年没弄到这上等货了。”
孩子茫然地睁大眼。
衣襟被男人揪住。
绝望像潮水一样漫上来。
“放开我!放开——”
她开始踢腿,挣扎。
男人的巴掌扇过来。
小孩哭声一顿,眼冒金星。
可不多时又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娘——娘——”
“娘。娘,你在哪里啊——”
你救救小鱼,救救小鱼吧。
“吵死了!闭嘴!”
接连几个耳光,扇在孩子脸上,她的脸颊高高肿起,被打得鼻血如注。
却还是张着口,“娘、娘”,一声声不知疲倦,哀弱、忧伤地叫着,宛若濒死的小雀,目光涣散。
“这臭丫头不会是个傻的吧?”
男人抓着她的头发,露出厌恶,丢破布袋子一般地丢开。
她小小的身子砸在木板上。
马车内弥漫着一股腥臭、污浊的味道。
她开始挨饿。
嘴唇皲裂、腹如火烧,还是除了"娘"不肯再发出多余的一个字。
“她不是你娘。”
忽然,一道轻轻的,稚嫩的童声响起。
孩子木然的眼珠,动了动。
她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跟周围其他脏兮兮的、邋遢的孩子都不一样,那是一个衣裳干净、苍白文秀的孩子。
他捧着一碗水,指尖缓缓摩挲着碗口边沿,端坐在她身前,皮肤苍白,身体孱弱,看起来有几分病气,却弯着眼冲她笑。
“她不是你娘。她叫李翠钱,是她把你从你家偷出去的。”
他的声音有一种远超同龄人的冷酷、残忍。
他告诉她,那个逼仄的屋子,那个她用尽全力也没法讨好的女人,那碗糖水,她曾经以为的家,原来只是一场骗局。
女孩子怔住了。
她望着他,望着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