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上她冰冷而审视的眼神,溃败地回避了视线。如果让她知道,他对她怀着一种怎样肮脏下流的想法,她又会怎样看待他?哥哥?还是披着一张人皮的衣冠禽兽?
那个污秽至极的梦。
见他默然,兰嘉郁火升腾,愤愤出声:“你总是逃避,逃避这个家,逃避我。”
“兰嘉……“他见她眼含泪,本能地想伸手,考量许多后,还是垂眸,“关于这件事,我有不能回答的苦衷。”
“好啊。“她扯扯唇角,“那我们先跳过。”“我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你。”
在她面前,他如受审一般软弱,静静等她下文,却只见兰嘉忽然支起身子,紧接着他腿上一重,两只胳膊轻车熟路地环住他脖颈。她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坐在他身上,如果此刻有强光,会发现他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
“你想做什么?"他略显僵硬地问。
兰嘉鼻尖抵着他颈侧皮肤,小动物那样细细嗅闻。他感受着她轻轻喷洒的温热呼吸,像鹅绒,羽毛,蒲公英,细细软软地挠着他,痒到几乎颤栗起来。
“你喝酒了。"她肯定地说。
“还喝了不少。”
“嗯……今晚有参加聚会。"他声线不稳。她继续往下,嗅嗅他衣领。
“你身上有香水味。”
他脸色变得很奇怪,疑心来源,但想到兰嘉闻不了人工制香的味道,立刻将外套脱下来。
里面还剩一件白衬衫,纽扣已经解开两颗,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弧度。神龛又怎样?她破了他的禁。
兰嘉很开怀地笑起来,像块软缎顺势下滑,安稳地枕在他大腿上。她骗了他,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香水味。
可惜今晚的孟岑筠太反常,胚胎一样单纯好骗,竞完全没察觉到她小小的谎言。
她躺着,看着天花板上的托帕石水晶吊灯,光芒粼粼闪烁着,像星河。兰嘉用一种天真的语气问道:“哥,你从前有交过女友吗?”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浓重了,但他还是如实回答:“没有。”“那你有爱过谁吗?”
“没有。”
“现在呢?有喜欢的人吗?”
“你什么时候对这种话题感兴趣了?"他不自然地反问她。“其实我一直感兴趣,只是你从来不对我提起。”“所以呢?你要不要告诉我?”
“还是说我没有资格询问你的私生活?”
她惯用这一招,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让他难以招架。孟岑筠闭上眼,回答:“没有……”
没有喜欢的人。
莫名的,兰嘉暗暗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松软了。心思活泛,人也大胆,一点点摸索到他的手,摩挲,勾勒,感触。修长而有力,很美,像艺术品。
她摸到他尾指,被戒指套牢了,本该冰冷的银质附带着他的体温。水晶灯耀眼,她眯着眼看两人交缠的手指,笑道:“你戴着很好看,我挑的时候就知道一定很适合你。”
“你想说什么?"孟岑筠想收回手,却被兰嘉一把抓住,十指相扣。他心里几乎是震悚,用一种不解且惊愕的眼神看她。兰嘉瘫软着,也微笑着,表面漫不经心,实则步步试探。“哥,以后你会结婚吗?”
就像明姨说的那样,未来他会有妻子,有小孩,有自己的家庭。可是她偏不信邪,非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才罢休。是对视,也是对峙。
他凝望着她,紧张到时间都拉长到永恒。
然后听见她用一种压抑而可怜的语气对他讲。“哥,我不希望你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