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欲果
兰嘉睡到半夜,口渴,迷迷糊糊醒了。
手臂一挥,咕哝地叫一声:“哥,我想喝水。“却扑了个空。她半坐起身,摸到灯打开,发现身旁已经没有人,枕头上还有睡过不久的褶皱。
兰嘉耷拉着眼皮,想不通他会去哪里,嗓子太干,瞧见孟岑筠搁在床头的水杯,如遇甘霖,拿起来一饮而尽,这才满足地倒下。静夜,耳朵尤其灵敏,过了一会儿,听见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才四点过,大半夜的又洗什么澡?
她心中狐疑,但也懒得想通,将脑袋往枕头上一埋,裹着被子软绵绵睡去了。此刻月色尤其好,可惜窗关得严实,厚厚的纱帘又挡一层,仿佛见不得光似的。
黑暗中,孟岑筠悄然走到床边,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他望着被窝里拱起的小山丘,神色复杂。
就这样全然信任地躺在这里?觉得他永远会是她的好哥哥?望了好一会儿,脚步轻缓地走出去。
兰嘉一觉睡到天亮,听见闹钟响,昏沉地思忖片刻,这才怨气十足地爬起来打工。
卧室依旧没有人,孟岑筠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挠挠乱蓬蓬的头发,决定先回房洗漱一番,然而刚打开门出去,便与不远处的明姨撞上眼神。
看样子是刚从她房里出来,按照惯例来叫她起床,没成想扑空一场,正在找她。
不知为何,兰嘉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
“明姨,早。"她挪着步子过去,笑得讪讪的。“早安。"明姨也笑,却略显不自然,又望了望门口,确认是孟岑筠的房间,眼神中染上些许古怪。
快晚了,明姨到衣帽间给兰嘉挑好衣服和包,又到浴室,见她还在刷牙,便拿起台面上的一把鬃毛梳替她梳头。
头发养了好些时,软软地垂到腰上部,没小时候那样枯黄,雾黑,略有光泽,一梳梳到尾。
长大了,美丽而匀亭,肉骨中似乎有花朵香气,年轻初绽。不得不令人担忧。
兰嘉认真刷着,满嘴泡沫,听见明姨在身后问:“大小姐,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她只觉得莫名,嘴里含糊着,于是摇摇头。一头长发被明姨束在手中,露出光溜溜的脖颈,睡裙轻薄,虚笼笼地套在身上,大片脊背皮肤暴露晨光里。
兰嘉感受到一种打量的目光,如同针扎一般,细微,却不至于让人忽略不计。透过镜子,她注意到明姨游走的视线,恍然觉得,她是在检查她的身体。她吐掉牙膏沫,问道:“怎么?”
明姨似乎不知道怎样开口,过了半天才含蓄地问:“昨晚……怎么没睡在自己房间?”
“噢,我找我哥谈点事情来着,太困了,就不小心睡着了。”“他也没将你送回来。“这话略带点埋怨的意思。“没事的,反正他后来也不在。”
话音落下,兰嘉心念一转,莫非明姨害怕孟岑筠对她做些什么?越轨之事?不可能的。他那样自我禁断的一个人。明姨对兰嘉不以为意的态度显然感到不满,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提点一二。“以后还是注意些为好,你哥哥是男人呐,男女有别,要避嫌。”又是这套话术,孟岑筠说完明姨又提,耳朵都听起茧子。他们是家人,她只是想和他亲近一点,难道这也是错?为什么只要越过了世俗界定的安全距离,不论何种关系的男女都会被议论、曲解、污名化地联想到那个字眼?
她讨厌克制,讨厌界限感,讨厌被人恶意揣测的目光。兰嘉沉着脸不说话。
明姨暗叹,觉得她还是涉世未深太单纯,不懂得人言可畏的厉害。她不是怪她,反而心疼她,父母太早缺位,又早早地出国念书,没人在成长的最关键时刻教会她这些。纵使身边有个孟岑筠,但也是异性,更不好开这个口。她虽是佣人,但也为易家工作多年,在兰嘉面前,勉强算是个老资历的长辈。既然发觉端倪,就有必要及时干预。不能看她一错再错下去。明姨苦口婆心,劝她:“大小姐,你也别怪我多话,这事在家里也就罢了,出了门去,让外人知道,不好。名誉很重要的呀,更何况又是这样的家庭,将来谈婚事,对方又会怎么想?”
“怎么,会觉得我不知廉耻?没有道德和礼节可言?”“我才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也不会给别人那样说我们的机会。更何况,我根本没想过要结婚。”
“说什么傻话?"明姨不赞同地蹙眉,“将来都是要结婚的呀,你外婆就只有你这样一个孙辈,她怎么可能放心得下你?就算联姻,也没什么不好,挑你喜欢的,也仍旧住自己家,事少清闲,又省去许多矛盾,假使有了小孩子,也姓易,万事自有人替你打理。结了婚你也还同现在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仿佛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将她的下半辈子安排得明明白白。一种莫名的胆寒涌上她心头。
“那我哥呢?"兰嘉简直想象不到,一个陌生的男人会在未来住进他们的家。枕头要分一半给他,餐桌要给他腾出一个位置,就连公司,也要交由他打理。那孟岑筠呢?她忽然产生一种远古部落的强烈排外性,像是有人正无形中,一点点取代孟岑筠的地位,想要将他彻底排挤出去,她感到一阵恐怖的恶心。“你哥哥?“明姨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他将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