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掌柜的手艺如何?”
张远一回灶房,王逢贵立刻凑过来询问食后感,一众学徒杂役也都纷纷竖起耳朵。
“相当了得!不仅功底不俗,想法同样绝妙,那千丝豆腐,谁能想到把豆腐切丝入菜?还有那赛螃蟹,啧啧,当真跟螃蟹一个滋味……”
张远细细描绘,听得众人连咽唾沫。
张三忽然掀帘而入,喊道:“张铛头!刘掌柜有请!”
张远记得归来途中刘掌柜的神情异常阴沉,眼下却拨云见日,笑容和煦,反倒教他不安起来。刘保衡笑问:“适才在吴记川饭品尝的两道菜,张铛头以为如何?”
“不错,值得一尝。”张远谨慎措辞。
“可有改进的余地?”
“这……”
“张铛头师出名门,莫非还能被个野厨子比下去?”
话说到这份上,哪怕没有改进的余地也得编一个出来。
张远无奈道:“赛螃蟹确有独到之处,只这千丝豆腐,汤汁不知是用什么东西熬出来的,虽然鲜美,终究单调乏味,不若用鸡汤作底,更增醇厚和回味。”
“好!”刘保衡当即拍板,“便照你说的做!”
“啊?”
张远一下愣住,随即反应过来:“刘掌柜的意思,咱也做这道菜?”
“正是!以张铛头的手艺,想必不在话下吧?”
“这……不太妥吧?”
“有何不妥?”刘保衡不以为然,“他既能做你的荔枝腰子,你为何不能做他的千丝豆腐?你不仅要做,还要比他做得更好!”
你这不是难为我张远么!
“做不到?”
刘保衡眉毛轻挑,语调微扬。
张远感觉自己但凡敢说个不字,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他认真想了想说:“豆腐切丝虽然不易,但只要勤加练习,未必做不到。”
“那还等什么?抓紧练习去,明日我便要在食单里加上这道菜!他叫千丝豆腐,咱就叫蚕丝豆腐!还有,赛螃蟹你也得做出来,这顿饭不能白吃!”
张远顿觉一个脑袋两个大,跟这种不懂厨事的掌柜没法解释,只好硬着头皮回灶房切豆腐。刘保衡不禁面露得色。
这便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倒要看看,以后谁还敢说状元楼的菜不如吴记川饭!
“姐姐我成了!”
何双双望着清水里如菊花绽开的豆腐丝,喜不自禁!
这细腻程度已经直追吴掌柜!
果真是刀的问题。
她特地请赵铁匠锻打了一把对豆腐专用厨具,此刀薄如蝉翼,虽极锋利,却易崩易折,切不了硬物,且是一次性的,无法通过打磨维持锋利度。
赵铁匠将这把刀交给她时大摇其头:“这刀只能切切豆腐。”
何双双却巧笑嫣然:“那便再好不过了。”
心里不禁对吴掌柜更加另眼相看。
为一肴而定制一刀,其专精若此,直教人肃然起敬!
“师父好刀工!”锦儿拍手赞道,“这豆腐切得真比发丝犹细三分,再配上师父亲手煨制的香浓鸡汤,依锦儿看,已然压了那吴掌柜一头!”
何双双闻言心花怒放,面上却只略略抿嘴浅笑,一本正经道:“为师精研厨艺,岂是为了同他人比较?”
“师父境界高深,弟子望尘莫及。”
锦儿拍了句彩虹屁,随后说回正事:“兴宁坊钱家五日后娶亲,差人来请师父操持婚宴,可要应下?”何双双给出肯定答复:“菜品便按上回郑家的婚宴来。”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加上这道千丝豆腐。”
“诶?”锦儿一愣,“不改个名字么?”
“不必改,若旁人问起,你就说此菜是吴记川饭吴掌柜所创。”
上午的探店对吴铭来说只是个小插曲,四人走后,他接着备料备菜,闲暇时便用土灶试菜。一日光阴眨眼即过,他对何双双和张远尝试复刻的事一无所知。
即便知道他也不会往心里去,菜品又没有版权专利一说,人家能复刻出来,那是人家的本事。当然,想把文思豆腐做得和他一样好,那是不可能的,别的不说,单是雪白软嫩的内酯豆腐,宋人哪怕打着灯笼也买不到。
吴铭并没有在自家店里推文思豆腐和赛螃蟹,这两道菜属于炫技菜,谈不上多么美味,只是吃个新鲜,在宴席上端出来能够大大提升逼格。
两天后他才听说状元楼出了道新菜叫“蚕丝豆腐”。
是李二郎先听见店里的客人提及,顿觉不忿,径直道:“什么蚕丝豆腐?那是小店的千丝豆腐!前两日状元楼的刘掌柜和张铛头来小店吃过这菜,教他二人偷学了去!”
众食客皆摇头不信:“大言不惭!真有本事叫你家掌柜也做份一模一样的出来!”
李二郎气呼呼地回厨房通报,出来时已换上满面笑容,扬声道:“掌柜的说了,一模一样的他做不出来,他只能做出来更好的!”
“嘘!”
店堂里霎时充盈着嘘声和哄笑声。
李二郎神情自若,他深信吴掌柜的手艺天下无双,心想等着瞧吧,待会一准惊掉你们的下巴!吴铭确实没想到堂堂正店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