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娱乐活动,连皇帝都参与其中,更别说数不清的高官贵胄了,禁赌的法令不免沦为一纸空文。
当然,赌博终究违法,毕竟天子脚下,一般只在深夜开盘。东京城里的鬼市最初便是赌场,后来“由鬼附市者渐多,使好小利者纷纷竞趋,成鬼市子之主流,于是乎绝早点灯买卖,无物不有,黎明即散。”狄咏口中的“部分看官”指的自然是VIP客户,记账制,一出手便是十贯,富家子弟的“怡情”当真朴实无华。
擂台上,张关索和曹门神已经脱去衣裤,全身只余一条兜裆布,自然也是一白一红,各自站定。部署手中令旗“唰啦”劈下:“开擂!!”
话音砸地的刹那,那座沉重的肉山已挟着闷雷之势猛扑而来,双掌箕张直抓张关索双肩!
张关索谨记王侥大的嘱咐,不与对方硬拼耗力,抬手一格,脚下轻巧一滑,腰身向左一拧!曹门神那千钧力道顿如泥牛入海,十根粗指只堪堪擦着张关索汗湿的肩头滑过!
一击落空,人影两分!
张关索暴喝道:“一合已过!孙子”
“孙子”二字声震屋瓦,且拖着长长的尾音,台下轰然爆笑!
狄咏笑赞:“铁牛好计策!”
吴铭虽不懂角抵,却也瞧出张关索在故意激怒对方。
别看铁牛长得五大三粗的,打擂却不单靠蛮力,也用脑子。
曹门神登时涨得满脸通红,大吼一声,怒极发狂!
双足跺地似铁捶夯砸,硕大的身躯原地半旋,如离弦巨弩直顶张关索的胸腹冲撞而去!
立时有懂哥喝彩:
“好一记蛮牛撞山!”
“没人挡得住曹门神压箱底的杀招!”
前排的看客离得最近,那咚咚咚的踏步声如在耳畔炸响,其冲撞威势之凶猛,即便隔着台上台下,亦教人胆寒!
吴铭等人都下意识攥紧拳头,谢清欢更是抬手捂住眼睛,她自幼学文念书,何曾见过这般暴力的场景?张关索却不闪不避,双眼陡然进出慑人精光,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千钧一发之际,他迎着那横冲直撞的肉山猱身轻进半步,左脚如生根般钉在原地,右脚迅猛后撤,腰腹刹那拧转,右臂闪电般探出,借力化去冲势。
这招吴铭颇为眼熟,莫不是传说中的接化发?!
果然,曹门神本就桩脚虚浮,此时旧力用尽,新力未生,脚下立足不稳,踉跄前倾,下盘的破绽瞬间暴露无遗!
张关索自然不会错过“发功”的绝佳机会!
他立刻伸腿朝对方虚浮的左脚轻巧一勾!
曹门神那庞大的身躯仿佛被无形巨掌推了一把,以狗啃屎之姿无可挽回地向前扑倒!
轰然声中,剧烈的震荡甚至连前排的看客都能感受到。
全场为之一静,唯有吴铭情不自禁地大喊:“牛逼!”
话一出口赶紧收声。
激动了激动了,一不留神竟暴露口癖!
面对狄咏惊异的目光,吴铭淡定解释:“蜀地乡间土话,小官人勿怪。”
这声“牛逼”虽然无人能会意,这一嗓子却激起了更大的回响。
下一瞬,棚内的死寂便被山呼海啸般的嘶吼彻底撕裂!
“一招破了蛮牛冲撞!张关索真神人也!”
“鸟个门神,下盘惩地不稳,不如叫软脚猪!”
“白瞎一身肥膘,还打什么擂,早些滚回乡下种萝卜去吧!”
部署也被这石破天惊的一摔惊得瞠目,直到张关索抱拳稳立场中,才忙不迭奔上前,高高举起白旗。“第一擂胜者一一张关索!!”
霎时间,山呼如潮,喝彩如雷!
再看那曹门神,此刻已羞恼交加地爬将起来,心中虽万般不服,规矩却不得不守,只深深瞥了张关索一眼,便默默拾起地上的衣物,灰溜溜地钻回了戏房。
与此同时,吴铭只觉得眼前一花,王侥大不知突然从哪里冒了出来,捧着个白丝盘子,如游鱼般自前排看官跟前走过,含笑求赏钱。
登台打擂才几个钱?富哥打赏才是收入的大头!
前排的看官非富即贵(不包含吴铭五人),此刻正被张关索的精彩技艺撩拨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岂会吝啬这点赏钱?
当下便见一只只锦袖挥出,铜钱如急雨般砸落盘中,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当真悦耳至极!
吴铭摸出一把铜板扔进盘中,谢、李二人也各自略表了心意,狄咏尤为大气,径直赏了一陌。“多谢小官人厚赏!”
王侥大连声道谢,喜不自禁。
他身形如风,一圈走完,那白丝盘子里的铜钱便已堆叠成小丘!
纵然事后须和勾栏对半分,亦是一笔相当丰厚的进项!
倘若铁牛再胜两场,今日所得便足以支应家中所需了。
狄咏只觉畅快无比。他方才押注铁牛,纯粹是出于江湖义气,心底其实并不看好。
好个铁牛!竞平地起惊雷,一招掀翻了曹门神!
张关索麻利地穿上衣物,待喧嚣声渐缓,部署朗声发问:“好汉!那曹门神名震京师,千斤肉山竞被足下轻巧掀翻!敢问这等神力,究竟从何而来?”
名震京师、千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