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的动作就停了下来,毕竞苦读三十年才金榜题名、甲第传芳,银子都没捞够本,这一逃就从朝廷命官,变成了朝廷命犯,一字之差,家乡的牌坊要给他拆了,祠堂的牌匾要给他摘了,家里的族田要给他收了。这一走,可能就是一辈子。
所以,与其逃跑以后一辈子躲躲藏藏,还不如再挺几天!
张本昌鼓起了勇气,将县里所有士绅、富户全部召集到了县衙开会,打算顽抗到底,拼死一搏了。县衙里,所有人都低眉耷拉眼的,没什么精气神。有人坐立难安,屁股刺挠,时不时的就朝着门外看看,生怕城外的贼军攻了进来,或城里的贱民起了暴动。
“人,少了一些。”
张本昌看着眼前熟悉的本县士绅。
“是,跑了一些。”
士绅孙宝光说道。
“说说吧,家里还有多少钱,多少粮,多少人,该拿出来就拿出来吧。哭穷的话就不要提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了,你们不嫌寒惨,本官听着寒惨。”
张本昌敲了敲桌子说道。
“安国军真的来了?”
孙宝光问道。
“嗯。”
张本昌点了点头:“东阳安大人,被陛下封为漕河总督兼吴州总督,加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此前已明发公文,咸使闻之。
本官昨日得了消息,安部堂已经率兵进入古沂,想来这两三天就能到了。
这两三天能坚持下来,你们还能继续受到祖宗荫庇,得享其年。
如果城破,则最好尽快引刀自尽为妙,省的被那贼兵抓了拷饷,眼见妻女被俘战营,那滋味儿可不是一个惨绝人寰所能形容的。”
事到如今,张本昌上下嘴皮子一碰,话语之中尽是尖酸刻薄。
但座下士绅壕商反而没人往心里去,都在盘算如何应对这一场危机。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少人都在盘算着在座同仁的家底儿,别届时自己家出多了,让别人白白占了便宜去。
“也不必攀比了,本官也不管你们谁家家底儿薄,谁家家底子厚,五百两总是都能拿出来的!你们每户五百两银子!
差役、乡勇,不给足了银子,不等外边儿的贼军打进来,他们就得先反了你们。不怕话说得难听,若不是安部堂已经南下的消息本官传了出去,今天诸位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
怕是县里那些有心通贼的刁民,早就把你们的家门给拆了!
谁都别觉得亏,那些逃走的,本官做主,他们日后回来了也得让他们脱一层皮,其利你等均分。”张本昌见到此时,这些人还在这扭扭捏捏相互攀比,不由气的一拍桌子。
“谨遵县尊之命。”
孙宝光带头应是。
其余人见此,觉得还算公道,也纷纷点头答应。
散会。
各自回家准备银子。
张本昌当天就发了银两,命令衙役、乡勇、士绅家丁据城而守。
梁河县和伍仁县类似,因为运河流经,货物往来,经济在凤栖府中名列前茅。
作为上等县,城墙三丈五尺,十米出头。
城头上,拆屋摞了砖头,搜集金汁儿熬煮,抬上圆木做滚,衙役、乡勇、家丁怀揣着沉甸甸的银子,手持着刀剑、木棍、铁锹,心情忐忑不安的望着城外的贼军,心脏怦怦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个个紧张的不行。
但不知为何,一直到晚上,贼军都没有派兵攻城。
运河上,指挥室之中,邓敏正看着通讯兵坐在那里,手指在电键上不停按动,发出长短不一的“嘀-嘀他脑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东西是怎么能跟现在还在百里外的雁平府的安国军师部通信的。索性想不明白,他也就不想了,省出脑子来琢磨打仗更好。
“怎么样?发过去了?”
邓敏见到通讯兵停下,忙问道。
“报告舰长,已经发出了。”
通讯兵说道。
“好。”
邓敏点了下头,坐在一边打着盹,等着师部回信。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咚”的一声大响。
邓敏猛地惊醒:“哪来的声音?”
“好像是船侧后方!”
通讯兵说道。
邓敏连忙出了指挥舱,朝着甲板上跑去。
“敌袭!!”
甲板吼叫声传来。
月黑风高,玄月孤挂。
邓敏冲到外面的时候,见到有黑衣人手持染血长刀,甲板上已经躺下了好几人。
船栏上还有几条抓钩,就有身上湿漉漉的人顺着抓钩冲上了明轮甲板。
而在舱室之中,也有越来越多的士兵冲了出来。
“嘭!嘭!”
几声枪响。
只是黑暗之中,敌我双方很快已经混战在了一起,谁也不敢再随便开枪了。
“掌灯!”
邓敏高声喊道。
不片刻,煤油打气灯被人提了出来,挂在了船只上层的锁扣上。
甲板上这才明亮了起来。
邓敏掏出腰间的手枪,冲着附近抓钩刚爬上来的一个“水鬼”就开了一枪。
“嘭!”的一声,子弹掀翻了水鬼的脑壳,“噗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