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和:“我昨天把信看完了。“
罗雁笑:“幸好我写得少,不然你得几点才能睡。”她觉得字数多少体现诚意,解释说:“我每天基本都在家,能写的东西不多。”
周修和:“我就回去十天,天天在外面跑。”他说跟同学聚会,说亲戚从香江来探亲,说广州热闹的夜市。那些信里写过的事情再提起一遍,又补上无数的细节。罗雁听得入神:“广州好像很好玩。”
周修和:“好玩,好吃的也多,而且一点都不冷,不像京市。”说冷,就有一阵风吹过来。
罗雁搓搓手:“现在是三月,马上要刮沙尘暴了。”沙尘暴这三个字,周修和只在书上见过:“很厉害吗?”罗雁:“一吐一嘴灰,最严重的时候一米外的人都见不着。”这叫什么天气?周修和不由得吹捧起故乡,但话音一转:“不过天气热,夏天晒得要命。”
罗雁若有所思地看看他的脸。
周修和一下就看懂意思,说:“高考完我天天在外面打篮球,不然本来我挺白的。”
是吗?罗雁微微抬起一点下巴,大概是想表达"能有我白吗"的意思。她这个角度的五官棱角更为分明,脸颊像是个绵软的馒头,周修和按捺住想戳一下的手,说:“当然没有你白。”
罗雁:“我出门少,不怎么晒的。你很喜欢打篮球吗?”周修和:“嗯,我们宿舍的人都打,就在学校东边的那个小操场。”小操场?罗雁无意识地在大腿上捶两下:“我好像只从那里走过两次。”周修和看见了,提议:“要不坐一会?”
两个人就近找了个湖心亭面对面坐着,罗雁把脚往外伸一点,两只手反着撑在石凳上,肩膀微微向前倾。
周修和看她穿得单薄:“会不会冷?”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也正正好,罗雁:“走得都快出汗了。”她左看看湖里游来游去的两只像是鸭子的动物,右看看光秃秃的树,不知怎么的就是不看对面的人。
周修和倒是一直在看她,安静一会才问:“你周日有空吗?”周日不用上课,但罗雁向来是学业为重,说:“我一般周日都在学校图书馆。”
开学后的学校图书馆人太多了,几乎三步就能遇到一个熟悉的同学,周修和私心里想离她近一点,说:“你想去市图吗?”罗雁:“市图的位置难抢。”
周修和斩钉截铁:“不会的,我给你占座。”罗雁自己最不喜欢占位置,犹豫着:“会不会太麻烦。”周修和连连否认:“不会不会,一点都不会。”却不否认自己的想法:“只要你能来。”
罗雁点点头,还给自己找理由:“市图的书比学校的多。”周修和跟着附和,莫名的又傻笑起来。
他一笑,罗雁就觉得不好意思,好像心底某一处有东西在破土而出,压根不受控制。
她轻轻地踢一脚周修和的鞋:“不许笑。”周修和立刻抿住嘴:“下周日早上九点,市图见。”又道:“不过我们在学校应该也有机会见。”罗雁做惯好学生,顿时有点紧张:“我们在学校就不要说话了。”这话一出,周修和定定看她。
罗雁被看得茫茫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学校只管那些处对象,他们又还不是,这样说仿佛是暗示自己要跟他处对象一样。她可还没有这个意思,腾一下站起来:“我要回家了。”周修和保证:“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老师知道的。”罗雁哪里敢问他“不让老师知道的”是什么事,假装找路:“大门在哪边呢?周修和抬手一指:“在那。”
罗雁蹬蹬蹬往前走,余光注意到有个影子紧随其后。周修和送她到公交车站,把整个包都给她:“里面是我给你带的礼物,有点重,要不我送你回去?”
罗雁可不想遇见哪个街坊邻居:“我自己回去就行。”她把人家的包背在身上:“明天我偷偷还给你。”偷偷两个字,让周修和有点想笑,还给她出主意:“你就放在自行车筐里,我自己去拿。”
也行,罗雁很少有这种“背着人”的时刻,一颗心噗噗噗已经快跳出来,又有点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