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酝酿半天实在叫不出来,嘴巴张张合合的,最后还是只说:“再见。”
周维方莫名想摸一下她的头,忍住说:“进去吧,外头黑。”照理应该客人先走的,不过罗雁也知道他的顾虑,摆摆手顺便把院门从里面拴上。
周维方盯着那一丝缝隙看一会,回饭馆去骑自行车。店里今晚生意好,张宏扬在洗碗拖地,只跟他说一句“明天来拿东西",就去忙自己的事情。
周维方骑上车回车行,看到门口贴着张纸条,上书“后天回家吃饭"六个大字。
他从字体判断应该是自家二姐,心想除夕是该回家吃个饭,把字条扯下来,进店把明天人家急着要的车修完,居然熬了个大夜。天亮,两个徒弟来上班,给师傅都捎了早饭。周维方左手包子,右手火烧,吃完更犯困,说:“我上去眯一会,有事叫我。”
大徒弟:“得嘞。”
小徒弟:“成呢。”
他俩一天到晚的唱双簧,不知道的以为店里有哼哈二将,但好在干活是靠谱的。
周维方也不担心,打个哈欠,简单洗漱后慢腾腾地爬上阁楼。二楼是他另外搭出来的,层高不足以容纳一个人站直,床铺自然也很草率,是他自己用木板搭的架子。
这种东西,保暖的效果肯定差,他下面铺两层,上面盖一层,勉勉强强才能睡人。
不过条件虽然?差,有一样好处是实打实的,那就是夜里有客人的话特别方便。
车行现在也算打出名头,比起去便民服务点看脸色,多数客人哪怕绕几步路都愿意来这。
赚钱嘛,哪有挑主顾大小的。
就是半夜三点敲门让补个车胎,周维方都乐呵呵的。大家也就图个这,因此修车的生意倒是蒸蒸日上。周维方满打满算才经营快一年,除开压在货上的钱,手里攒了快三千。这钱说多,离万元户还远着。
说少,好些双职工的家庭也得存上几年。
但周维方是不太满意的,尤其在有心上人之后。他左右看看这简朴的环境,只觉得被窝都是凉的,架不住身体的困倦,琢磨没一会就睡着了。这个点,罗雁已经起床。
她洗漱后在客厅吃早饭,听妈妈安排着今天要干的活。刘银凤:“等会你把窗花和对联贴了,太阳不错,被子晒一会……明天就是除夕,家里的事情一下变得紧凑,她难得使唤女儿两句。罗雁记忆好,做事也有章程,按照更方便的顺序把这几样重新调整好,戴上袖套。
家里一阵叮叮咣哪的,罗鸿睡得也不安稳。他扭着脖子从房间里走出来,还挑刺:“谁给我扔床上的,好歹给我放个枕头,这给我睡得都落枕了。”
罗雁正好在擦窗户,拿抹布砸哥哥:“要不是周维方,昨晚我就让你在饭馆打地铺。”
罗鸿有点影影绰绰的印象,捏着后颈:“对,好像是他给我拖回来的。“然后低头闻闻自己的衣服,有些受不了,说:“我去洗个澡。”罗雁拽他:“不行,你也干完活再去。”
罗鸿:“那你好歹让我先吃个饭。”
罗雁盯着他快点吃,然后把扫把塞进他手里:“妈说一点蜘蛛丝不能见。”四合院的房顶都高,罗鸿踩着凳子才能够得到房梁。他拖着长条凳在家里走来走去,想说话一张嘴吃进去的全是灰,索性不吭尸□。
还是罗雁不习惯他的安静,问:“你下午要干嘛?”罗鸿今明两天都放假,大年初一就得去上夜班:“洗完澡出门去拜年,你去不去?”
罗雁昨天还有件事还没做:“我去找会芳。”她有地方玩就行,罗鸿呸呸吐掉两口灰,听见外面像是有人在喊,说:“好像是叫你。”
找我?罗雁下意识以为是吴会芳,拍着手往外走,结果发现是邮递员,说:“张哥,您叫我?”
邮递员在这一片胡同里送了快二十年,跟谁都是熟门熟脸的,说:“对,你的信。”
又看着邮戳:“怎么市内件也寄,划不来。”罗雁本来就想不出会有谁给自己写信,听见市内两个字更是茫然,签收后拆开看,发现第一行就写着一-罗雁,你好,我是周修和。周修和?罗雁先翻到最后看有没有落款时间,心想果然是他看完电影回去就写的,捏着信纸笑一下,视线又往上移。其实里头也没写什么,都是些不值一提的絮絮叨叨,未尾还洋洋洒洒地写满新年祝福,什么学业顺利,家和万事兴都用上。罗雁心想可惜,早知道应该留一个周修和的地址,哪怕他不一定能收到,也是一份心意。
她把别人的心意妥帖收好,仔细地放进口袋里,一转头看到哥哥靠着门框似笑非笑,拍着心口:“吓死我了,你怎么不出声啊。”罗鸿啧啧两声:“你知道你现在表情上写哪几个字吗?”他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情书吧?”
罗雁像是上课开小差被老师逮个正着,手背在身后:“就是一封信。”一封信,她连屋都舍不得进,非得在这儿吹着风看完?罗鸿嗤之以鼻:“我看这回这个有戏。”
罗雁一双大眼睛亮堂堂,到底谈及心事有些羞怯,只冲哥哥笑笑。没否认,那不就是承认了。
罗鸿说着什么“儿大不由娘",被他妈听见。刘银凤买菜回来,还以为是叫自己,说:“你说什么?”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