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馆复习的,想起件事,绕道行政楼。
教务处的门只开着一道缝,里面有几个老师在说话。罗雁小心翼翼地敲敲门,得到“进来"的许可才推开。有位女老师主动问:“同学你找谁?”
罗雁:“老师好,我来咨询一下进修班。”一提进修班,老师的态度微妙:“你是哪个单位的?”罗雁:“我是运输学院的,来帮别人问一下怎么报名。“老师:“开学前半个月公告栏会贴招生启示,你到时候留意一下就行。”罗雁:“那报名资格有要求吗?”
老师:“这个说不好,每学期都不一样。”说态度差吧,好像每句话都有回答。
说态度好吧,眼神语气都叫人心里刺挠。
当然,这种事罗雁不太放在心上,只怕会耽误周维方的学习,晚上回家的时候专门从自行车行路过。
周维方正好在给客人做介绍,用口型示意她等一等。罗雁老老实实站边上,等他忙完把情况如何告知。周维方:“正好,我这阵反正也腾不出手,等过完年再说。”罗雁本来还觉得没帮上忙,听他这么说松口气:“那我回家了,再见。”周维方叫住她:“等会。”
罗雁不明所以,看他半个身子探进阁楼里,摸摸索索翻出两包奶片:“给你的。”
罗雁手藏在身后:“不用不用。”
周维方:“拿着,朋友给我寄的,你哥说你挺爱吃。”哥哥的嘴巴真是到处漏风,罗雁心想要是说一句“我不爱吃”也不体面,掏掏包拿出本书:“那这个送你。”
周维方念出来:“"《会计学原理》,你的课本吗?”罗雁:“课外书,我自己买的。”
特意强调“买的”两个字。
哪来的不重要,周维方:“你随身带着肯定是用得上的。”罗雁:“学校图书馆也有,我可以借来看。你留着方便。”周维方:“自己有不是更方便?”
罗雁说不过他,只能用眼神表达坚定的意志。周维方无奈:“是不是非得一手交书一手交奶片?”罗雁铿锵有力地点头。
行,周维方微不可闻叹口气:“这书我不一定能看懂。”学习,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罗雁很愿意积极帮助别人进步,就像高中时对待白茹一样。她道:“不会的话可以问我。”
周维方挑挑眉:"真的?不嫌我笨啦?”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罗雁为自己正名:“我是嫌你们不专心,不是笨。”
现在学习能专心吗?周维方又想叹气了。
他也不知道这两天怎么回事,捏捏鼻梁:“我尽量。”罗雁还以为他是为学习头疼,心想如果在一开始就受挫是有点难以为继。她道:“我还有本笔记,不过要考完试才能给你。”周维方心想要是不学好都对不起她的积极,沉重点点头。罗雁顿时觉得做成一件大好事,挥挥手:“再见。”她倒是轻快,周维方脑瓜子都快转不动了。他尝试着翻开这本《会计学原理》,只看两页就意识到这玩意是一座崇山峻岭,准确来说是第一座。
以他的文化水平能把上面的字认清楚就不错了,合上书想丢一边,手又轻轻放下:“人家看得懂呢。”
小徒弟正好来问师傅件事,没忍住:“人家是谁?”周维方回过神:"有事说事。”
徒弟用手指:“那车我转不动。”
周维方:"放着我弄,你俩下班吧。”
夜里都是他看店,丁零当哪只有工具敲来打去的声音。店里现在面积大,回音更加清晰,衬得人格外形单影只。周维方左右看看,觉得自己兴许只是寂寞而已。他排除掉那些纷杂的念头,又实在干不下去活,索性把书又拿起来看。看三十秒,他心里就只剩下对学习的敬畏之心和对罗雁的佩服之情。罗雁倒不知道书在他手里暂时只有这种作用,沾沾自喜于今天又日行一善,还拿出来给哥哥上发条:“人家周维方都开始进步了。”罗鸿和周维方不愧是秤不离铊的好兄弟:“你那本书糟蹋了,他看得进去才有鬼。”
罗雁头回维护道:“哪怕看一页,都不算浪费。”在学习上,罗鸿跟妹妹实在没有太多共同语言,干笑两声没说话。但心里想的其实是:周三方发的是哪门子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