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时大理少卿柳如明插问一句,“既是被逼迫,为何又收下了五千两银票?这倒像是银货两讫,不见胁迫之意。”陈泉倒是不慌,解释道,“说是给我的辛苦费,往后没准还要寻我,我哪里敢接,推揉着不要,对方便道,接了银子,往后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用担心我出卖他们,若是不收,就要我掂量后果了。”这话十分在理。
两位官员均无法反驳。
“银票何在?”
“三千两用来偿还我儿媳的嫁妆,余下的给了内子..我自个儿只留了五百两。”
这时巢遇侧身告诉裴越,“那三千两银票,首告之人裴大小姐方才已呈交上来,下官看过,是晋西钱庄的银票。下官已遣人去晋西钱庄查找存根,此外,已安排人手去追捕周晋,不过方才传回消息,情况不妙,人犯很可能已经出京了。”
又盘问了几处细节,均与账目核对无误,可见裴依岚状告之事属实。巢遇吩咐侍卫将陈泉带下堂去,将主位让与裴越,与柳如明一同向他请示,“接下来此案该如何审理?”
裴越漫不经心翻阅着折子,反问道,“方才陈泉攀咬了萧镇,依律当如何?”
巢遇面色凝重道,“理当传唤萧镇到场问话!”“不可!"大理少卿柳如明惊道,“陈泉直接与周晋接治,并无实证表明萧侯参与其中,不排除胡乱攀咬的可能,咱们当谨慎处理。”巢遇经手过行宫被盗一案,对萧家参与其中不是没有怀疑。“我倒是觉得此事属实的可能性极大,否则给陈泉十个胆量,也不敢攀咬萧镇。”
一侧陪审的御史插了一句,
“三位大人,是下官带着人去西便门截回的陈泉,我等赶到时,目睹一蒙面黑衣人从陈泉车厢里逃离,看似有杀人灭口之嫌,幸在咱们去的及时,叫他没得手。"<1
“还有这事?"巢遇道,“定是幕后主使见裴大小姐敲了登闻鼓,唯恐事情败露,急忙灭口。”
柳如明负手道,“即便如此,也不证明就是萧侯所为。”他忧心忡忡道,“巢大人,非是下官畏难,实在是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宜轻易牵扯萧侯。前日我去禁卫军中查问案情,你猜怎么着,一个个跟大爷似的,好像我盘问便是怀疑他们,张口闭口推说不知,甚至以妨碍军务为由,将我赶了出来,而这位萧侯更是武将里的头头,没有实证的情形下惊动他,后果难料,他背后站着的,可不仅是恒王,还有三千营的数万将士。”这时,主位上的裴越忽然抬起脸,冲他笑笑,“柳大人,本辅可是叫你去捉拿他?”
“不是。”
“既不是捉拿,没证据又如何?”
柳如明惊诧道,“不是您教我的吗,办案须谨慎,莫要打草惊蛇,定要拿到铁证,方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叫其无从抵赖么?”裴越握着一手折子轻轻在案上敲打,看着他,清隽眉眼闪烁着锋锐般的亮彩,
“但我还教过你,凡事不能墨守成规,不能一概而论,若是对方老辣难缠,有时正需要敲山震虎!”
言毕,他神色一敛,取过案头一枚令签,掷于地上,语气果决不容置疑,“柳大人,你亲自拿着三法司的驾帖,前往萧家传人,本辅要亲审萧镇。1”柳如明闻言,惊得后退一步,险些撞上墙根,这一去,便是彻底开罪了萧家,连带恒王那边也得罪狠了,心想裴越行事从来求稳,今日怎的这般急躁。可惜职责所在,容不得他退却,他深吸一口气,从地上捡起那根签,朝裴越深深一揖,
“下官领命。”
少顷,文书拟好驾帖,裴越签字盖戳,交给柳如明,柳如明看着那张驾帖有如看着夺命符,心情苦涩地离开了公堂。裴越继续批阅折子。
巢遇这厢上前,主动为他斟了一盏热茶,
“大人,虽说按律传唤萧镇问话并无不可,但也仅限于核对陈泉供词真伪。以下官揣测,萧镇定然矢口否认,非但如此,保不齐明日便要上本参奏,到陛下面前喊冤。届时恒王若再插手,我等查案恐更是举步维艰。”裴越正专注于手中奏折,冷玉般的面庞上看不出半分波澜,只淡淡道,“那要看是谁审!"<1
巢遇闻言一怔,望着眼前这位无往不利的年轻阁老,想起他在江南的丰功伟绩,缓缓直起了腰身。
也对,要看是谁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