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没吭声。
刚才的枪声很闷,被地堰挡住,没那么清脆,站在外围的他听得不甚仔细,只看到三道人影消失在视线中。
那一刻,心脏猛地收紧,有种自己也被几击中的错觉。看来有些热闹还是不要瞎凑。
尽管心里怕得不行,嘴上依旧很硬:“我也不是怕,只是……话没说完,漫天纸钱的灰烬飘到他面前,吓得他立即闭了嘴。不远处,丁勇丁峰两兄弟的亲属烧了点纸钱,纸钱随风飘舞,洒了一地,场面看上去颇有些诡异。
李文杰再也不敢逞能,催促道:“咱们快走。”这里不吉利。
不等罗宝珠上车,他自个儿先钻进车中,乖巧地坐着,俨然一副后怕的模样。
罗宝珠”
俗话讲,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但真要亲眼见过行刑的场面,心里很难平静。李文杰平日行事善良,不会做些昧良心的事,他尚且这样害怕,不知道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看了,会不会吓得晚上做噩梦。这大概也是当众行刑的目的,让人明白,做坏事迟早会付出代价。是对整个村子,整个社会的一种警示。
不巧,当天夜里,罗宝珠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很久以前的一桩事,那时候制衣厂濒临破产,欠了一屁股债,他们一家人躲在廉价的出租房里面不敢出去面对逼债的人。逼债的人手持砍刀站在门外叫嚣,不停用砍刀刮着门槛。声音很刺耳,刮得人心里发毛。
她受不了,打开门去面对那群凶狠的人,企图为母亲和姐姐争取一丝逃跑的机会。
母亲带着姐姐冲出重围,逃了出去,两人逃啊逃,眼看就要逃到光明处,突然一声枪响。
有人倒地。
她走上前拨动尸体,翻过来一瞧,赫然是她姐姐罗玉珠的脸。半夜里,罗宝珠猛地从床上惊醒,后背涔出一身冷汗。次日,她给远在港城的母亲去了一通电话。接到电话的徐雁菱很是意外,以为她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罗宝珠捏了捏眉心,只道:“没什么事情,想问问你在那边过得还好不好,最近一切顺心吗?”
“过得挺好,一切都好。"徐雁菱宽慰她,“你不用挂念。”“那姐姐呢?“罗宝珠追问,“她怎么样?”“她也挺好,只不过最近不太敢出门。”
徐雁菱一句话让罗宝珠眉头紧皱,“为什么不敢出门?”“还不是被案子给闹的,前些天报纸上报道了花槽双尸案,很恐怖,周围人都在讨论,玉珠听说了这事,吓得不行,这几天都没敢怎么出门,一直躲在家里,去卫生间都得让我陪着。"徐雁菱语气中颇有些无奈。原来是这样。
罗宝珠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罗玉珠遭遇什么困难,原来只是被恐怖案件吓到。
花槽双尸案的确是一件轰动港城的案子。
警方在铜锣湾伊利沙伯大厦一栋居户的花槽内发现两具高度腐烂的男尸,死者是新加坡珠宝商的子女,死者双手被铁链反绑并加了铜锁,口内含有四把钥匙,身下压着东南亚降头术符咒,两具尸体呈69式,叠放在花槽内,且用水泥封存。
这现场,怎么看怎么诡异。
据说后来一直没找到真凶,不过这桩案件比较复杂,死者是新加坡人,凶手没有牵扯到其他普通人。
“妈,要是姐姐实在害怕,你们搬来深城吧,和我一起住。”不知怎地,罗宝珠对昨晚的噩梦耿耿于怀。她想让家里人都聚在身边,至少有个照应,谁料徐雁菱一口回绝,“现在恐怕不行。”
“为什么?”
徐雁菱如实道出:“温经理说是为我们预约了英国最好的心理医生,人家心理医生一个月后会来港城,我得带着玉珠去看病。”沉默,无尽的沉默。
半晌后,罗宝珠开口:“妈,这事你怎么没跟我提前说?”徐雁菱一愣,“温经理说你都知道啊,难道你竞然不知道吗?”空气安静了几秒。
罗宝珠重新调整语气,“嗯,我都知道,你带着姐姐先去看病吧。”放下话筒,她靠在椅背上,身子绷得笔直,目光却逐渐涣散。人情债最难还。
温行安是个精明的商人,他投入的时间、精力、以及金钱,都是需要偿还的。
到时候拿什么去还?
她的筹码着实有限。
发了一阵呆,罗宝珠想起什么,又重新给徐雁菱拨了一个电话,没什么其他事情,只是叮嘱对方注意安全。
多小心总是没错。
花槽双尸案在港城引发轰动,因为涉及跨国谋杀、降头术等神秘元素,被媒体争相报道。
生活在港城的沈晓娥自然也从报纸上听闻这桩震惊港城的凶杀案,但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因为她刚刚听说了一件比这件凶杀案更为恐怖的事情。林鸿泰在深城那边有了相好。
这相好还怀了身孕,据说去做过检查,肚子里是个男孩。到底是哪个女人胆子这么大,敢给林鸿泰生孩子?是嫌她手伸不了这么长?还是嫌她心太软动不了手?呵。
沈晓娥冷笑一声,眼神里闪过一道冷戾。
做错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或早或晚,总会得到报应。如果上天不施报应,那她就来当这个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