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要在楼顶上跳楼,这可是桩要人命的大事。
须臾的工夫,罗宝珠已经在脑海中猜测过无数可能,难不成员工之间闹了矛盾,一气之下要跳楼?
还是公司存在工资或者福利发放不到位的情况,让员工灰心无望?或者员工家里碰上无法解决的困难,心灰意冷想结束生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宝珠朝旁边的程鹏问话。
程鹏显然吓傻了,罗宝珠连问两遍,他恍若未闻,捏着方向盘的双手都在微微发抖。
这种状态,就不该让他开车。
罗宝珠心里一咯噔,“你冷静点,别着急,先把车子开稳,不要慌,既然对方还没跳,最糟糕的情况还没发生,你先别怕。”这番安慰果然有用,听着耳旁沉稳理性的劝慰,程鹏稍稍找回理智。他掌心心里全是汗,摸着方向盘的手开始打滑,罗宝珠及时递给他一条毛巾,擦干方向盘上的汗渍。
片刻后,车辆安稳到达目的地。
罗宝珠从车上下来,重重卸了一口气。
所幸没发生事故,不然全完蛋。
她心里还放着一块大石头,忙不迭朝着公司里奔去。出人意料,楼上站着的不是公司的员工,而是一个女孩。楼底下聚着一群人,有人紧张兮兮地帮忙拉床单,有人朝着楼顶喊话劝慰她别跳,有人慌慌张张朝公司里跑,企图去天台劝人。“哎哟,你别跳,有什么想不开的,下来好好商量嘛。”“就是就是,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为什么要走这条绝路呢?”“姑娘你听我一句劝,赶紧走楼梯下来吧,别让咱们担心。”其中属李秀梅的举动最令人不解,她叉着腰朝楼顶骂道:“你这个死丫头,你想拿跳楼威胁我?你要跳就马上跳,我看你分明是虚张声势!”李秀梅的出现已经让罗宝珠倍感意外,如今听她言语,倒是明白几分。原来楼上站着的女孩,是李秀梅的女儿黄香玲。罗宝珠以前见过她,小姑娘那时候拿着书本躲在停车场地的路灯下借光,复习得努力又认真,怎么再次碰面,对方却要寻死?眼看情况似乎很复杂,罗宝珠朝程鹏问话,“这是怎么回事?”有了主心骨的程鹏已经不似先前慌张,他稍稍恢复理智,快速将前因后果讲述一遍。
原来,今年七月份的高考,黄香玲落榜了。没有考上大学,黄香玲不屈不挠,准备再战一年。听到这个打算,李秀梅气炸了,她原本就不支持黄香玲备战高考,黄香玲执意要高考,她忍了忍给对方一年时间,一年后,黄香玲没考上,她以为这下对方该死心了,没想到居然还要备战高考。
这么论来,要是这一辈子都考不上,黄香玲是不是得备战一辈子?李秀梅坚决不允许自家闺女这么任性。
十八九岁的姑娘,正是嫁人的年龄,现在不趁着年轻好好挑选一户好人家,等再过几年,熬到二十三四岁成了老姑娘,连上门说亲的人都没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李秀梅自作主张接下隔壁村一户人家的聘礼,想以此来逼退黄香玲再战高考的决心。
谁知道黄香玲也不是个软性子,一听母亲不经过她同意,擅自为她定下亲事,直接和母亲吵起来,吵到半路,二话不说跑到隔壁的出租车公司办公房楼顶要跳楼。
周围的乡亲吓坏了,连忙跟过来劝慰。
作为母亲的李秀梅是人群中最淡定的一个,她叉腰看向楼顶,“别人不了解你,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你是我生的,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清楚得很,你不过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让我迫于舆论送还聘礼,散了你的亲事,我跟你说,没门!“你别想拿这一招吓唬我,你要跳就赶紧跳,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服量。”
站在一旁的罗宝珠…”
她望了一眼楼顶的高度,当初修建的时候,规定不能超过三层,所以办公房只有三层,不算高。
但是从三层摔下来,足够丧失生命。
“我说李阿姨,你不劝劝自家闺女也就算了,怎么还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你是盼着早点见到你女儿的尸体吗?”这话有点严重。
李秀梅回过头,这才注意到罗宝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旁,她气哼哼回复:“你懂什么,我闺女心里几个心眼我清楚得很,她不过是想威胁我,我可不能着了她的道。”
“首先,你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心里真正的想法?其次,就算你说得对,她想威胁你,但是你一句一句引诱她跳楼,万一她在你的唆使下情绪上头,一气之下真跳了楼怎么办?最后,她要是真在你的唆使下跳了楼,你属于唆使杀人,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罗宝珠一通条理清晰的话听得李秀梅一愣一愣。周围人也纷纷赞同。
“是啊,罗老板的话很有道理,秀梅你别犟了,把玲子劝下来才是要紧事。”
“婶子你收收脾气,等玲子下来了你再骂她不迟,现在就别添火了成不?”“这个时候可不能说气话嘞,香玲真跳了,秀梅你没得后悔药吃哦!”一片劝慰声中,李秀梅稍稍动摇。
她罕见地收敛起脾气,朝着楼顶吼了一声,“你先下来,下来咱们再谈。”楼顶的人无动于衷。
甚至还蹲下身子直接坐到没有任何围栏的墙墩上,两只腿在空中荡啊荡,看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