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珠脱裤子。
八年前,大哥罗振荣车祸去世时,罗玉珠在现场,亲眼目睹了惨烈的车祸发生,受打击太大,之后人就傻了。
看过医生,说是脑部功能受到影响,智商退回七、八岁。
每次受到巨大惊吓,还会出现大小便失禁的情况。
这样的状态俨然无法独立自主的生活,搁以前住在富贵豪门不愁吃穿倒也罢了,现如今日子过得紧巴巴,朝不保夕的,她也跟着受罪。
罗宝珠轻叹一声,耐心将她身下的裤子褪下来,罗玉珠乖乖坐在椅子上,大概察觉到自己又惹了麻烦,老老实实垂着眸子掰手指,不敢吭声。
徐雁菱踏入房间瞧见这一幕,顺手将身旁的柜门拉开,找出一条薄丝裤子。
她已经习以为常。
以往的八年中,她无数次为女儿处理这种情况,对此见怪不怪。
相比之下,她更在意那只被薅走的金镶玉手镯。
“那是你爸爸留给我的唯一东西,我抵卖了好多珠宝首饰,一直没舍得抵卖它。”
现在突然被抢走,她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掩过眼里泛起的泪光,她将裤子搭在椅背上,转身拿起拖把处理床边的尿渍。
“听你爸爸说,那手镯是你早逝的奶奶留下来的,以前我和你爸结婚时……”
“妈,”罗宝珠打断,“能不能不要提他了。”
徐雁菱一愣,“宝珠,你对你爸爸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能有什么误解。
遗嘱上,财产交割得明明白白,大头都给了二房和三房,作为大房的徐雁菱只分得一点边角料。
豪门的边角料也够一家三口过上衣食不愁的日子。
倘若制衣厂经营良好,下半辈子她们母女三人倒也可以凭借工厂过活,港城的制衣业正值腾飞之际,从供应本土市场逐渐转向欧美市场,很快会迎来黄金时代。
偏偏徐雁菱接手时,制衣厂已经资不抵债、濒临破产。
罗冠雄留给她的名义上的遗产,实际上是一堆负债。
多狠的心呐!
明明是识于微时的结发妻子,不知情的还以为是相看两厌的仇敌呢。
“你爸爸留下这份略有偏颇的遗嘱,其实是有原因的。”徐雁菱停下手中拖地的动作,温声解释,“说起来,这与你大哥的离世有关。”
罗振荣是罗冠雄最疼爱的长子,也是她最寄予厚望的孩子,八年前被一场车祸无情夺去性命,消息传来,罗冠雄惊得心脏病发作,而她,整个人几乎要疯掉。
得知女儿也傻了,她如五雷轰顶,震得三魂丢了七魄。
那段时间一直浑浑噩噩,仿佛变成另一个人,总为一点小事歇斯底里,或是将罪责怪全到罗冠雄头上,埋怨一切都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儿子。
两人的关系急转直下。
罗冠雄气得当即立下遗嘱,发誓偌大的家产她别想染指一分。
“后来呢,后来你们关系缓和,为什么不改遗嘱?”罗宝珠质问。
“可能是太忙,没时间吧,毕竟你爸爸也想不到他会走得这么突然。”徐雁菱捏着拖把的手指微微发紧,“况且你爸爸也不是什么都没留给我们。”
罗宝珠听不下去了。
“妈,”她忍不住提醒,“永丰制衣厂是外公创立的,这是外公留给你的资产,不是他留给你的。”
外公徐永丰原本在沪城经营一家祖传的裁缝铺,后来得罪当地帮派势力,活不下去,才带着所有积蓄和家人来港城避祸,在港城重开一家裁缝铺。
没多久母亲徐雁菱出生,外公察觉家里开支变大,于是扩张事业,开了一家制衣厂。
制衣厂的生意一直挺好,直到二战爆发。
41年,日军占领港城,学校罢课,才上大学半年的徐雁菱被迫休学。
她心地善良,常在街头布施,因此认识了流落街头的罗冠雄。
在一次被街头几个流氓地痞骚扰遭罗冠雄英雄救美后,徐雁菱芳心暗许,两人慢慢走到一起。
当时时局混乱,她没再读书,选择嫁人。
两人婚后没几年,二战结束,港城经济开始恢复,外公的制衣厂也趁势做大。
罗冠雄长得英俊,能说会道,很讨外公欢心,外公逐渐把制衣厂的生意都交给罗冠雄。
罗冠雄的发家史离不开这家制衣厂,这是他商业版图上的第一桶金。
若不是这第一桶金,他哪来的资产投资房地产和航运业?
后来外公去世了,他家业也大了,逐渐看不上那间小小的制衣厂,丢在一旁任其发展。
明知已经出现亏损,却还执意写进遗嘱,似乎把原本属于徐家的制衣厂归还给徐家人,就能抹掉他靠徐家人发家的历史。
港城不少富豪都是靠岳父起家,起家后还能不忘初心的人少之又少。
这些薄情寡义的富豪,很多连善待原配都做不到。
罗宝珠只是替徐雁菱感到不值,“妈,他根本一点东西都没留给我们,制衣厂是外公留下的,深城老家的地契是爷爷的,爷爷指明了要留给我们……等等,妈,那些地契呢?”
她接收的记忆中,徐雁菱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