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意。
这位杨大夫出身离孟州极近的温县,杨氏在温县是当地望族,所以他能在朝堂上傲慢昂头。
此刻杨大夫却被她问住,靠他近些的大臣也不由侧目,好奇他会如何作答。
“伶牙俐齿!臣的意思不过是,殿下该遵妇德容工,退居后宫,不该在此与政事瓜葛,更不该抛头露面,不成体统。”杨大夫甩袖身后,摆头哼声。
“看样子,杨大夫对各书都十分有见解,只是不知本宫方才提到的孟州一事,杨大夫有何指教?”李炤炤话锋一转,将话题移回孟州。
孟州,目光都在他们对峙之上,只怕问到谁,也不能立即答出孟州之事。
这次,杨大夫是真被她问得一愣,还是嘴硬道:“这也不是你一名女子该谈之事!”
李炤炤置之不理,抬步向高台走去。
就在众臣以为她终究认输之时,只见她从珠链后中镇将徐度的腰间拔出佩剑,徐度一愣,也没能拦住她以极快的速度奔下高台,又在须臾间抹了方才聒噪的杨大夫的脖颈。
鲜血喷流一地,加深了赤金色的旃蒻颜色,杨大夫一手捂着脖颈儿,一手指着她,不可置信地倒下。
臣子们大惊,看着少女脸颊上鲜红的血,狠戾非常。
“杨大夫,本宫纵使是女子,可也是圣人之女,大魏女子,如何不能忧心国事?国务民生,大魏人人皆可谈,人人皆可忧心!”李炤炤语气冷冽,系下腰间手帕,往染血的脸庞擦拭。
接着斥道:“而你,问及国事,无言以答,提及礼教,滔滔不绝,如此尸位素餐之徒,本宫杀而无愧。”
姚让眼皮一跳,妹妹姚秋观回家后笑眯眯的,精神气比从前在家时还要好些,以至于他以为元玄公主宽容和善。
问起姚秋观时,姚秋观也是这般说的。
所以李炤炤现在的行为,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附议时,林朝议郎已然出列,持着玉简,躬身道:“臣附议,如此尸位素餐之徒,留之无用,殿下为大魏除掉毒瘤,可谓不负皇家威名。”
中书舍人姚让等也一同出列,附和着他的话音。
中书令王冶却蹙紧眉头,于情,元玄公主已经谦逊有礼,于理,杨谏议大夫也的确答不上孟州一事。
可于私,这名女子还是太过暴虐。
他出列:“殿下,朝堂之上怎可动用利器!这将圣人置于何地?而且……”
李炤炤侧目睨眼看他,手中持着的剑上还在滴血,她淡然打断他的话:“而且本宫还是一名女子?中书令是否这个意思?”
高台之上的帝王依旧无言,只是神情玩味,王冶一时间拿捏不准该如何说,李炤炤就继续道:“今日若是本宫是男子,是否这个行为就能断定合理?”
“非是如此,高殿朝堂,巍峨庄重,无论殿下是何身份,都不该在此地动用利器!”刘宽寻到了话头,严肃开口。
李炤炤颔首,转头向高台跪下:“请圣人责罚,儿年幼无知,竟不知殿堂之上不可拔剑。”
李炤炤能准确念出每一位臣子的官职,知道每一位臣子对应的身份,说她不知朝堂之上有这个规矩,那岂非叫人仰头大笑?
圣人扶着金灿灿的椅子把手,揉了揉眉心,语气却并未责怪:“不知者无罪,你起来罢。”
竟是轻拿轻放。
圣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宠爱陈贵妃,宠信陈国公,又对陈贵妃所出之女纵容非常。
王冶不由一愣,原以为只是带喜爱小儿上朝,可圣人的态度却说明了一切,远远不止那般简单。
他看向那日一同在政事堂的董利与姚让,姚让出列支持李炤炤,董利则垂首在原位,这些的确与他无关。
仆高邑得了圣人的示意,接着他的话高声道:“杨谏议大夫,以下犯上,不敬公主,着赐死,抄没全族。”
人已经与死了无异,这话不过是为元玄公主做的事善后。
看来元玄公主也并非传闻中那般卑微潦倒,相反圣人还对其十分宠爱。
一锤定音。
千牛卫进殿将瞪直大眼,脖颈鲜血还在喷射的杨谏议大夫拖走,众臣也回归队列。
“圣人,现下可否谈及孟州一事?”李炤炤将手中银剑丢到地上,再次向圣人作揖。
----------------------------------------
孟州炎热波及长安,清晨而已,日头已然又毒又辣。
目之所及,地方繁华,来来往往的摊贩罗列在各处吆喝叫卖,着锦衣玉绿的贵人踩着奴仆的脊背下马,腰间璎珞叮当作响犹如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