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让凌龙无论如何也要救下嬴渠梁,不论多大的代价,耗费多少钱。
告别凌龙,赵政独自一人走回府邸,他挥退所有随从,穿过回廊,走向后院的寝房。
房门虚掩,赵政轻轻推开。
梳妆台前,一个温婉的身影正对镜梳理着如瀑的青丝。听到声响,女子惊喜回头,正是他的妻子,嬴姝。
“夫君!你回来了!”
她连忙放下梳子,带着满心欢喜起身相迎。
“嗯,回来了。”赵政应道,反手关上房门,目光落在赢姝带着温柔笑意的脸上。
这一看,却让赵政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嬴姝的笑容依旧温婉动人,但……赵政的目光却清晰地捕捉到,赢姝的额头上竟悄然爬上了几道细小的纹路。
更让他心头剧痛的是,赢姝的发梢间竟闪着一丝银光。
一年半,自己在商於之地血雨腥风,她便在后方日夜悬心,亦在无声流逝的时光里悄然老去。
“姝儿……”
赵政下意识地伸手,颤抖着抚上嬴姝依旧细腻却已不再如少女般充满弹性的脸颊。
他想说“你辛苦了”,想说“我回来了”,但千言万语却堵在喉头。
嬴姝敏锐地捕捉到了赵政目光中的异样和手上的颤抖。
她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带着自嘲却又无比坦然的笑容,轻声道
“夫君常年在外征战,风刀霜剑,可这模样,倒还是那般英俊潇洒,岁月都奈何不得你呢。倒是我……”
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眼角,那里已有了细细的纹路,笑容里带着一丝看透世间的豁达与无奈,
“已经人老珠黄,只怕……快要配不上我的大将军了。”
赵政再忍不住,一把将嬴姝紧紧拥入怀中,带着心疼
“在我赵政眼中,我的赢姝,永远都如当年初见般明艳动人!”
“什么珠黄玉老,无稽之谈!我的赢姝永远不老!”
他手臂收得更紧,下巴抵在赢姝散发着淡淡馨香的发顶,贪婪地汲取着这份只属于他的温暖与安宁。
这一刻,所有的纷扰,所有的重压,都被这方小小的天地隔绝在外。
唯有怀中这温软馨香,才是他浴血拼杀后,灵魂深处真正渴望的归处。
嬴姝依偎在赵政的怀抱里,眼角留下两行清泪。
她反手紧紧搂住赵政,她也发现自己和赵政的区别。
自从认识赵政到现在,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变化……
赵政同样无奈,自己多想将长生分给赢姝啊……
……
第二日清晨,赵政还在搂着赢姝沉睡。
可砰砰砰!一阵猛敲房门声,直接打断了这方小天地的宁静。
“操,大清早催命啊!”
赵政一个激灵睁开眼,满肚子火气蹭地上来。
怀里赢姝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睁眼,素净的脸上带着丝慵懒红晕。赵政捏了捏她的脸,示意她继续睡。
自己翻身坐起。心里骂道,妈的,老子在啥时候都没这么早被闹过!
门外是自己的管家老陈,他喊道
“文成君,文成君!您快起!大事,天大的事!”
“君……君上驾到,还带着公子驷一起,现在人已经在厅上候着了!”
嬴渠梁?赵政心里咯噔一下。
嬴渠梁亲自到自己府里?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平时在宫中端得跟神像似的,没事儿能往他这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绝对没好事。
他三两下套上外袍,赢姝也急忙起身理了理寝衣,赵政揉了揉她发顶,柔声道“没事,我去会会他。你再躺会儿,别出来。”
话毕转身拉开房门,大步流星赶到前厅、
前厅,嬴渠梁一身朴素常服,正背手盯着墙角挂着的青铜剑出神。
他旁边站着个半大少年,瘦得像根竹竿,眼神却贼亮,这少年正是嬴驷。
嬴渠梁见赵政来了,笑道“妹夫,打扰你清梦了啊~怪我,怪我没打招呼就来。”
这声妹夫叫得赵政眼皮一跳,平时嬴渠梁顶天喊他先生,今天这是唱哪出?
赵政没好气道“稀客啊君上,我这狗窝也能招您大驾?”他目光落到嬴驷身上,“小崽子也带过来干啥?”
嬴渠梁尴尬咳了两声,这才看向内室方向,语气软和下来“想妹子了,来看看赢姝。”
赵政翻了个白眼,想赢姝?
老子在商於拼死拼活一年多,也没见你来多看看赢姝!
嬴渠梁紧接着话锋一转,指着嬴驷叹气“唉,这孩子……你也知道大哥的事情,大哥如今再没资格教导驷儿了。”
“但秦国王族子弟不能荒废啊,如今朝堂之上只有先生你本事大,不如让驷儿跟着你练练?算我这个当爹的求你了。”
赵政眉头拧成疙瘩,这是硬塞个烫手山芋过来啊。
他瞥了眼嬴驷,嬴驷是一脸的期望,他知道跟着赵政日后成就绝对不低。
赵政心里那叫一个憋屈,老子刚回府想抱着老婆清净几天,又来个小祖宗?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