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张文飞一笑，“那你说说，对我今天这场报告有没有什么想法？”
听到张文飞这略带考较意味的问话，周淮并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沉吟了片刻，然后才缓缓开口：“我确实没有系统地研究过三维不稳定性，只能算是基于您和韦老师以及李老师在二维问题上的工作，做了一些粗浅的延伸思考，所以真要说想法，应该称不上，只能说是一些直觉上的……猜测。”
张文飞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他本意也只是随口一问，想看看这个开始在数学界渐渐有了“全才”之称的年轻天才的学术品味，并未指望一个主攻数论的学生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我在想，”周淮的目光变得充满了思索，“从二维的“伪谱稳定’到三维的“谱不稳定’，关键的转变在于“涡旋拉伸’这个新机制的引入，这在数学上，意味着线性化算子中出现了一个性质非常不同的新项。我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个新项是否可以被视为一种……“反向耗散’？”
“反向耗散？”张文飞咀嚼着这个新颖的词汇，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
“是的，”周淮解释道，“二维问题里的粘性项导致能量耗散，使得谱落在左半平面。而三维的涡旋拉伸项，它的作用似乎是在某些特定方向上，将背景流的能量泵入到扰动中，从而放大扰动。它的效果，在某种意义上，是不是可以类比为一个符号为负的“耗散项’，从而将部分谱点“推’向右半平面？”张文飞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
这个类比非常直观，而且直指问题的物理核心，虽然不是严谨的数学论述，但这种化繁为简的洞察力，绝非普通的PDE学者能够拥有的。
“你继续说。”他有些急切地想要听周淮再说说后面的想法。
但周淮却摇摇头，说道：“我暂时的想法就只有这些了，再往后面的话，我也不敢随便推测了。”“这样啊……”张文飞不由感到有些可惜，刚才周淮说的东西，可是真切地激发了他的一些思考。但他也没有多说，毕竟周淮也确实不能说是一位精通PDE的数学家。
于是张文飞点点头，说道：“那就希望这场讨论班之后，能够给你带来一些启发吧。”
周淮一笑：“我会的。”
“嗯。”张文飞颔首，然后指了指现场的某个位置，说道：“当初和我合作的韦东，还有李图就坐在那边，你如果想和他们多了解了解的话，就过去吧。”
周淮不由看了过去，果然就发现了韦东，而他旁边也坐了另外一个差不多年轻的男人，大概就是李图了。
随后周淮便走了过去。
“韦神。”他笑呵呵地喊了一声。
韦东正低头和旁边的李图说着什么，听到这句话就是一愣，随后抬头看了过去，他便有些惊讶地说道：“周……周淮？”
周淮点了点头，“好久不见了，没想到韦神也来参加这场讨论班了啊。”
韦东连连摆手：“你实在是折煞我了，你可是证明了孪生素数猜想，现在应该是我喊你周神了……这报告毕竟是我们当初和张教授一起做出来的课题的进阶，当然也该过来听一下。”
“对了，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位就是我们当初的另外一位合作者，李图。”
周淮转头看向了旁边那位，然后向他点点头，“李老师，你好。”
这位李图便哈哈笑了起来，随后便赶快摆了摆手，说道：“我还是燕大的博士生，还没有毕业呢，所以你直接喊我名字就好，说起来，你才是我真正佩服的人，周神！”
然而，相比起自己喊错了称呼之外，周淮更加震惊的是……
这位看上去像个男人，说出来的话居然是女人的声音？
周淮震惊的表情自然也不出意外地被李图所看见，然后就笑着说：“果然吧，是不是也以为我是个男的？”
“啊……没，没有。”周淮赶忙摆摆手，试图解释一下。
不过李图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摆摆手道：“没事儿，反正这样的事情我也遇到过不少次，都已经习惯了，咱们研究数学的人，就不要太过在意这些表面的东西啦。”
周淮点了点头，这话说的有道理，数学嘛，讲究的就是一个内在嘛。
而后他便在韦东旁边的另外一个座位坐下。
坐下之后，周围的其他一些来听报告的学者们也都找了上来，向他问好。
作为最近风头正盛的孪生素数猜想证明者，周淮只要是行走在这些数学的圈子当中，那就不可避免地会被人认出来。
周淮暂时对这些也算是习惯了，朝他们都点了点头，回之以问好。
此外，也还有一些看上去挺年轻的学生也时不时地打量他一眼，然后和旁边的同学或者是朋友什么的就开始议论起来，时不时地还拿出手机对着他偷拍一张，让周淮也是感到一阵无奈。
好家伙，真是藏都不藏一下，就差没有拿着手机怼着他脸拍了。
最后他也只能从自己的视线中将这些行为给忽略掉了。
这时候，旁边的李图对他说道：“所以，刚才张教授是和你聊了些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