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两个部落而言都充斥着不安与伤痛。
南明部落内,两位被江玖和洛西组合异能误伤的战士正在接受治疗,几位医师彻夜轮值,不敢有丝毫懈忘。
江玖虽被隐霄哄着睡下,却深陷梦魇。
那血淋淋的一幕在她脑海中不断循环上演:时琛空洞的眼神,洛西无情的手掌刺入胸膛,那颗犹带余温的心脏……每一次重放都让她窒息。
无数次回放像把江玖拖入海里。
冰冷的湖水将江玖包裹,正如她此刻的处境。
梦境中,怀里的时琛缓缓闭上眼睛……
“不!”一声尖叫将她猛然惊醒,强烈的恶心感翻涌而上,她趴在床边,剧烈地呕吐起来。隐霄一直守在她身边,见状立刻递上温水,沉默地为她清理狼藉。
“隐霄……”江玖的声音嘶哑。
“我在。”看着她苍白憔悴失魂落魄,隐霄心底深处涌起一阵疼惜,却不知如何才能给她安慰。兽人从小就见惯了厮杀狩猎,可就算是早已习惯,当熟悉的队友在自己面前死去也会难过动容。更别说江玖了,他知道江玖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但没关系,他会陪着她。
江玖接过水杯,小口啜饮着,温水流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舒缓。
她靠在床头,声音轻得像呓语:“我曾经的生活……很安稳,很普通。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赚钱,有爸爸妈妈在身边……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经历这些……卷入什么力量、权力的争………”可如今的生活,让她感觉离从前好远。
她苦涩开口:“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关于前世的一切……才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隐霄沉默着,喉结滚动了一下。
来自异世的灵魂与这残酷兽世的碰撞,其中的撕裂感,他无法完全感同身受。
他从没感受过江玖前世那样的生活,从记事起,他就一直生活在尔虞我诈里。
江玖就是他生活里唯一的甜。
或许应该叫徐沐玖,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快天亮了吧?”江玖忽然坐直身体,目光投向窗外。
深沉的夜幕边缘,已悄然透出一抹鱼肚白,这是漫长黑夜的终结,也是江玖的开始。
“嗯,就要天亮了。”隐霄点头,抬手揉了揉额角。
整夜没睡,他眼下黑眼圈明显。
“你休息吧。”江玖深吸一口气。她利落地起身拿起外衣穿上,“我去罗长老那里看看。”她推开门,微凉的晨风涌入。
脚步刚踏出房门,就与一个匆匆赶来的医师撞个正着。
“江姑娘!可算找到你了!”那医师跑得气喘吁吁,急切无比。
“苏羽少族长带回来一个重伤员!伤得太重,普通药物根本无效,听说……他以前是林沐一统领的下属!医师们都束手无策,只能请您出手了!”
是北兴的人!
不管是谁,要是有北兴的消息,对他们都有莫大的帮助。
江玖的心猛地一沉:“快带我去!”
医疗石室已被清理干净,弥漫着浓重的药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最里面的那张石床上,躺着的人赫然是一一伏勇!
“伏勇?!”江玖惊愕,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伏勇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气若游丝。
江玖毫不犹豫,立刻催动体内所剩不多的治愈异能。
光晕从她掌心流淌而出,缓缓萦绕并渗透进伏勇腹部那个贯穿伤口。
光芒所过之处,破碎的肌肉组织开始艰难愈合。
与此同时,南明部落那位经验丰富的祭司也立刻上前,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印,开始驱除附着在伤口上的邪术侵蚀之力。
如果说伤口会导致他失去生命,那么这邪术侵蚀就会让他留下一个难以根除的祸害。
两人齐力救治伏勇,各司其职。
整整一个时辰的全力施救后,伏勇腹部的伤口虽然还在缓慢地渗着血丝,但脸色已不再那么惨白。他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用尽全身力气,艰难睁开眼,声音微弱:“江……江温渊……控制了北兴……想走的人……都得死……”
仅仅是两句话,就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他猛地咳出一口淤血,随后再次陷入了昏迷。
可就是这两句话,足以让石室内所有人震惊。
江温渊竟如此?!
石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大家的呼吸声。
江玖缓缓直起身,过度消耗让她脸色也有些发白。
她转向一旁的医师,声音带着疲惫:“他需要静养,但性命……应该无碍了。后续驱除邪术残留的事情,就辛苦诸位了。”
江玖顿了顿,带着愧疚开口:“还有……昨夜被我误伤的那两位战士……他们怎么样了?”其中一位女医师看着江玖,忍不住叹息一声,温声安慰道:“江姑娘放心,他们站得远,伤得不重,只是被电流震晕过去,休养些时日就能恢复。只是姑娘你……”
女医师语气恳切:“你更要保重自己啊!只有你自己好好的,养足精神,才有力量……为逝去的人讨回公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