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
更糟糕的是,经过方才的弩箭攒射和刀轮旋绞,外围负责攻击的骑士气力消耗巨大,动作已有些滞涩。“卡住它!斧头劈马腿!”虎贲带队将领发出嗜血的咆哮。
数柄沉重的铁矛被魏军拼死刺向高速旋转的阵圈内部,试图干扰核心心的鼓令。
袁知府身边的一个亲兵被流矢射中栽倒。
阵法出现了致命的缺陷!
袁知府眼睛赤红一片,他看到了远处那支赤甲劲旅奔来的烟尘和刺目的寒光。
必须挡住!否则这三百人瞬间就会被那千名虎狼淹没!
“城上!开城门!都给我冲!”袁知府的吼声撕裂了喉咙,“让新兵营顶上去!填住那些赤甲兵的路!”
他已不顾一切。
城上苦苦支撑的州判和军官们瞬间明白了知府那绝望的意图,用人的命去填!
用那三千连基本队列都走不齐的新募流民,去填那魏王精锐冲锋的铁蹄!
颍州残破的大门被再次推开更大的口子。
一群惊恐茫然的新兵们,在被督战队的刀枪逼迫下,哭着喊着,被粗暴地驱赶出来,如同被牧羊犬驱策的羊群,身不由己地冲出了城门门洞,哭喊着,乱糟糟地被推向了魏王虎贲营冲击圆阵的前方。虎贲锐卒的将领显然没把这群乱糟糟撞出来的乌合之众放在眼里,重甲步卒冲锋的惯性让他们也根本无法在瞬间避开如此巨大的人流。
惨叫声此起彼伏。
没有任何悬念。
沉重的铁甲撞击在身躯上,那是骨头断裂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仅仅第一次接触,新兵营的前排就被彻底撞垮,踏烂。
他们唯一的贡献,就是用无数瞬间支离破碎的生命和弥漫开的血腥气,迟滞了前冲的速度。如同刀锋被厚厚的油脂粘住。
“顶住!不许退!为大人尽忠!”后面新兵队伍的乡勇老卒们带着哭腔嘶喊,却只能徒劳地试图压住疯狂溃散的阵列。
而这血肉阻隔,恰恰给了燕回时和那三百旋转的刀锋一丝短暂的喘息之机。
“起轮!向前!凿穿!”燕回时的命令再次刺破混乱。
鼓点节奏骤然拔高,撕裂而停顿的韵律感再次出现!
那柄沾满鲜血的巨大刀轮,如同被激怒的洪荒巨兽,竟借着赤甲军被新兵人墙阻滞混乱的刹那,带着所有残余精骑全部的力量,猛地变向加速。
不后退!反而朝着魏王虎贲营中段防御相对薄弱的一个结合部位,不计伤亡地狂暴碾压而去。“轰!”刀轮狠狠凿入。
刀光、血光、飞溅的碎甲、人仰马翻的怒吼、濒死的惨号……这三百精骑最后的狂暴冲击,与魏王虎贲赤甲军搅在一起,死死咬合!!
如同两群猛兽的獠牙互相刺入对方的咽喉,只有一方流尽最后一滴血才能倒下!
圆阵外围的长刀仍在旋转劈杀,虽然速度慢得如同垂死挣扎,每一次挥动都带起血浪;阵内引弓的弩手咬着牙,扣动弩机,将冰冷的弩箭近距离射进敌人暴露的面门或甲缝;而核心处仅剩的数十名剑盾手死死贴在一起,护住内圈指挥的燕回时和脸色死灰的袁知府。
双方的士卒如同秋天被镰刀无情收割的成熟麦子,一片片倒下。
战场变成了一座真正的血肉磨盘,不断投入生命,绞碎一切。
每一次鼓点的跳动,都意味着数个生命的终结。
燕回时的黑铁剑每一次挥动,都像挥动着一道沉重的铁枷。
他英俊的面容被汗水和溅上的血污沾染,嘴唇抿成一线,眼神冰冷得如同冻结的深潭,视线越过眼前拼死的战局,死死盯着远处魏王所在的方向。
那华盖下的人,像一块冰冷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真正的恶兽还未全力扑来。
袁知府紧握着那柄染血的熟铜矛,机械地戳刺着靠近的敌人。
手臂早已麻木不堪,每一次挥矛都几乎耗尽全力。看着身边忠诚的亲兵、那些跟随燕回时冲来的陌生骑士不断倒下,看着外围那些年轻而茫然的新兵像纸片一样被撕碎、踩踏……
巨大的疲惫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沉重得几乎让他瞬间窒息。
颍州……守得住吗?
一阵尖锐的鸣金声突然刺破震天的杀声,从魏王的中军方向急促传来!
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魏军进攻的脖颈。
悍不畏死的魏军士兵,如同退去的海潮,带着难以置信的愕然神色,有些甚至拖着受伤的躯体,开始迅速地脱离接触。
不再顾惜战友的尸体或是躺在地上哀嚎的重伤员,迅速向后收拢阵脚。
魏王阵前的令旗猛烈挥动。
一支更加庞大的生力军,数千重甲步兵为主力的中军预备队,正快速而森然地向前推进,接替了浴血鏖战多时,早已显出疲态的前锋营。
巨大的盾阵竖起,层层叠叠的矛尖如林如棘,在越来越亮的天光下闪着冷酷的寒光,如同一道重新压过来的铜墙铁壁!
鼓声骤然一停。
刀轮阵型的旋转几乎在鸣金声响起的同时凝滞。所有的动作,劈砍,格挡,刺杀……都瞬间凝固。战场上,只剩下急促粗重的喘息和伤者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