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
帝俊端坐于帝座,神色阴沉至极。混沌钟悬浮于东皇太一身旁,嗡鸣低沉。
金乌十太子,蜷缩在帝座之下,往日耀眼的金色翎羽此刻黯淡无光,沾染着未干的泪痕与尘埃。他小小的身躯抑制不住地颤抖,劫后余生的惊悸与九位兄长惨死的巨大悲痛交织,几乎将他稚嫩的心神撕裂。
“父皇...”他的声音破碎沙哑,带着哭腔,如同受伤幼兽的呜咽,“是...….那个小.. ....他说巫族称霸大地,而我妖族不堪一击. . .. .”
帝俊的面庞在殿内摇曳的烛火下,如同覆上一层寒冰面具。
目光扫过伏在脚边的幼子,他俯下身,手掌带着从未有过的沉重,轻轻落在小金乌颤抖的头顶。“莫哭。”帝俊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缓:“去看看你母后吧。”
“陛下!”白泽妖圣眉头紧锁,上前一步道:“十位太子离开汤谷,绝非偶然!
汤谷大阵乃陛下与东皇陛下亲手布下,等闲之辈岂能窥探破绽,更遑论让太子们以为“年久失修’?陛下可还记得龙族那件“巧合’?”
帝俊缓缓直起身,目光扫视殿内几人,太一、羲和、伏羲、白泽、商羊。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仿佛吸尽了殿内所有灼热的空气,只留下刺骨的冰冷。
“自然记得。”
帝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压抑到极致的喑哑。
“这背后,是圣人的手笔!有人在拨动因果,掩盖天机,欲以我妖族儿郎的鲜血为引,奏响巫妖量劫的丧钟!”
“圣人?”东皇太一怀抱混沌钟的手猛然收紧,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怒火:“是谁?胆敢如此!接引?准提?安敢如此!!!”
他恨不能立刻踏平须弥山!
帝俊冰冷的视线制止了太一的冲动,那目光深邃如星空,带着刻骨的恨意。
短促而苍凉的冷笑,响彻在寂静的大殿中,刺耳无比。
“不成圣,终为蝼蚁!”
帝俊目光如刀,从太一、白泽、商羊、伏羲脸上扫过。
“今日之言,出我口,入尔耳,烂于心底!若有半分泄露,休怪本皇法不容情!”
“遵命!”白泽、商羊肃然躬身,心中亦是冰冷一片,既有对圣人手段的惊悸,也有对帝俊决断的沉重心酸。
伏羲眉头紧锁,手指微微掐算,却只感到一片混沌迷雾,天机早已被搅得浑浊不堪,只能无奈叹息。太一周身金焰剧烈翻腾数息,最终被他用莫大的毅力强行压下,只余下眼中冰寒刺骨的杀意与不甘。帝俊独自立于帝座前,大殿空旷,唯有他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混元之境……气运之道……”
帝俊低声喃喃着这唯一的破局之路,眼中燃烧一丝疯狂:“十个元会……巫族……血债,必以血偿!待吾证道之日,当踏破须弥山道场!”
昆仑山,云海依旧苍茫,圣辉如常洒落。
自那场惊天动地的巫妖大战后,山中的气氛却悄然染上了一层无形的凝重。
道祖谕令如同悬顶之剑,十个元会的短暂和平,既是喘息,也是新一轮风暴前的压抑。
巨大的白玉论道台旁,仙葩依旧芬芳,瑞霭流淌。
截教弟子人数众多,气象万千。阐教门人列席一侧,虽人数少了大半,但个个仪态端正,道气森严。玉虚宫门人参与上清宫论道已历三万余载。
此刻,道台上切磋的正是阐教太乙真人与截教虬首仙。
太乙真人脚踏风火轮虚影,掌中一簇三昧真火灵动跳跃,化作无数火龙翔空,攻守兼备,玉清仙光堂正恢弘,尽显圣人嫡传风范。
而虬首仙乃青狮得道,显露部分本体威势,鬃毛如钢针,狮吼震虚空,一双利爪裹挟上清仙光与截教秘传的破法神通,硬撼那灼热龙炎,声势亦是惊人。
“砰!”一次剧烈的碰撞,火雨纷飞,气浪席卷道台边缘阵法光幕。
太乙真人拂尘一挥,轻松荡开余波,神色淡然。
虬首仙则被震退两步,略显狼狈,面庞涨红,眼中掠过一丝不服。
“哼,雕虫小技!”长耳定光仙在截教人群中小声嗤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刺耳:“披鳞带甲之辈,根性浅薄,也敢与人家玉虚正宗争锋?”
话音未落,数道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他,既有截教教的金光仙、灵牙仙等人,亦有广成子、玉鼎真人等微微蹙眉. . ....
道台边缘,多宝道人盘坐云台,笑呵呵的脸庞上目光微凝。
金灵圣母则面沉如水,手按腰间佩剑。
气氛瞬间紧绷。
“定光师弟,慎言!”一道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如同春风化雨,瞬间抚平了场上滋生的戾气。陆原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道台中央,他并未看向长耳定光仙,但平淡的目光扫过,却让后者心中猛然一悸,不由自主低下头去,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陆原身着玄黄道袍,气息比万年前更加渊深莫测,“玄黄道君”业位之力流转周身,让他在此地仿佛定海神针。
他转向太乙真人与虬首仙,颔首点评道:“太乙师弟对玉清妙法的掌控已臻火候,三昧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