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到车间!我马上到‖”
石毅摔下电话,抓起帽子就冲了出去,甚至忘了穿外套。
深夜的基地,寒风刺骨。石毅只穿着一件衬衫,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只有一股邪火在体内燃烧。警卫员拿着大衣追上来,被他一把推开。
赶到超导线圈预制车间时,巨大的恒温恒湿洁净车间里,灯光惨白。那个花费了无数心血的巨型CS线圈,此刻像一条死去的巨蟒,瘫在专用的支撑架上。
靠近一端的位置,绝缘包裹被撕裂开一个可怕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烧得焦黑的超导线和碎裂的绝缘材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和环氧树脂的味道。
几个老师傅蹲在一边,抱着头,无声地流泪。车间负责人面如死灰,呆呆地站着。
钱伟、赵工程、吴启华也先后赶到,看到这一幕,全都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怎么回事?”石毅的声音低沉得可怕,目光扫过现场每一个人。
负责工艺的工程师战战兢兢地汇报:“旅…旅长,工艺…工艺完全是按照您提供的参数和流程进行的…真空度、温度、压力、树脂配比…都严格监控…就在固化升温的最后阶段,突然监测到内部电流异常飙升,然后…然后就…”
“检查过所有监控数据吗?异常前的任何微小波动都不准放过!”钱伟急切地追问,他更关心事故原因“正在调取…数据记录是完整的…”
石毅没有说话,他走到报废的线圈前,不顾劝阻,亲手触摸了一下那烧毁的伤口。
焦糊的材质刺痛了他的指尖。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回忆着所有关于超导磁体制造的细节。VPI工艺是成熟技术,问题出在哪里?材料?工艺参数?还是…环境?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车间环境,忽然,他停在了一台大型除湿机的出口上。现在是北方冬季,空气干燥,除湿机虽然开着,但负荷并不大。
“今天的湿度记录调出来。”石毅突然命令道。
很快,数据送来了。石毅看了一眼,又对比了工艺规程要求的环境湿度上限,眼神骤然缩紧。“问题可能就在这里!”他猛地指向数据,“今天外部气温骤降,虽然我们保证了相对湿度在标准内,但绝对湿度实际上比工艺要求的安全值偏低了至少五个百分点。”
在场的技术人员都愣住了。绝对湿度?这个参数在常规VPI工艺中并不作为核心监控点,大家更关注相对湿度。
石毅的声音冰冷而清晰:“Nb3Sn线材在低温下极其脆弱,对环境极其敏感。
绝对湿度过低,意味着空气过于干燥,在真空浸渍过程中,环氧树脂固化时,内部产生的微量气隙和应力更为集中。
同时,过于干燥的环境可能加剧了某些绝缘材料界面处的静电积累!在高压固化条件下,这些微小的缺陷和静电累积,足以在超导股线之间引发致命的局部放电(PD),就像一个小小的闪电,击穿整个绝缘系统!”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般扫过负责环境控制的工程师:“我的工艺流程里,应该明确标注了绝对湿度的安全窗口范围。为什么没有严格执行?”
那工程师脸色煞白,噗通一声差点瘫软下去:“旅…旅长…那…那份附录…我们…我们以为只是参考,主要盯的还是相对湿度…而且…而且以前从没出过问题…”
“以前?以前你们做过这么大尺寸、这么高性能要求的Nb3Sn线圈吗?
“以为’?科学工程能靠“以为’吗?”石毅的怒吼在车间里回荡,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冷汗直流。这是惨痛的教训!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参数疏忽,一个对“金乌”超常工艺要求理解的不彻底,导致了一场灾难性的失败。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绝望的情绪开始蔓延。CS线圈完了,时间来不及了,整个“金乌”计划都可能因此搁浅,甚至…
“哭什么!站起来!”石毅猛地喝道,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线圈是死了,但人还没死!“金乌’更不能死!”
他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垂头丧气的人,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报废的线圈,封存,作为今后质量控制的反面教材。现在,不是追悔的时候,是解决问题的时候!”
他快速下达一连串命令:“立刻成立CS线圈事故调查组,钱教授牵头,彻底分析事故根因,完善所有工艺规程和环境控制标准,不允许再出现任何纰漏。”
“赵工,立刻评估现有场地和设备,我们需要并行生产两个CS线圈模块的方案。
重新规划生产线,能同时进行两个线圈的绕制和处理的工装夹具,立刻设计加工!”
“第三,吴老,你们的材料组,立刻分出一部分人手,协助超导团队。检查所有库存线材,优化绕线过程中的张力控制和弯曲半径,减少内部应力!研究更高效的在线局部放电监测方案!”
“后勤组,给我联系所有可能拥有类似规格Nb3Sn线材库存的国内外研究机构、企业,哪怕是实验室的样品、短段的残次品。用一切办法,买、换、甚至…借!
告诉他们,我们愿意用任何他们需要的资源进行交换。同时,督促国内生产线,不惜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