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粗重的喘息。
“旅长,您没事吧?”小王的声音带着后怕。
“继续开!”石毅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甚至没有看刚才惊险的一幕,他的目光穿透风雪,仿佛已经看到战士在黑暗和重压下挣扎,每一秒流逝的空气都可能是致命的毒药。
猛士车喘息片刻,再次挣扎着从雪堆里爬出,带着满身的冰凌和雪泥,继续向着黑暗的鹰嘴崖,一寸一寸地挺进。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风雪中,隐约透出几团微弱晃动的光点,还有隐约传来的机械轰鸣和人声呼喝。“旅长!到了!前面就是鹰嘴崖入口。”小王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如释重负,车速降了下来。没等停稳车,石毅就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一步踏进齐膝深的积雪中,风雪立刻劈头盖脸地砸来,军大衣的下摆瞬间被吹得笔直。
眼前是地狱般的景象。
巨大的山体在探照灯的光柱下露出狰狞的断口。七号洞库的入口处,巨大的山石和冻土混合着断裂的支撑木梁,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幽深、仿佛通往地心的裂口。几台推土机和挖掘机,徒劳地在塌方体边缘轰鸣着,履带艰难地啃噬着冻土,每一次前进都伴随着碎石滚落的哗啦声,效率低得令人绝望。洞口附近人影晃动,工兵团的战士们穿着臃肿的棉衣,脸上、眉毛、帽檐上全是白霜,正拼命地用铁锹、甚至用手在疯狂地扒拉着边缘的碎石冻土。
他们每一次弯腰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白色的哈气在探照灯光下清晰可见。
参谋长李国栋站在塌方体上方一块相对稳固的巨石上,手里拿着一个铁皮喇叭,声嘶力竭地指挥着,他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
“旅长!您可算到了!”李国栋看到石毅的身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石头上下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到石毅面前,脸上混杂着冰碴、汗水和泥污,嘴唇冻得发紫,眼中布满血丝,“情况……更糟了,二次塌方!就在十分钟前,又埋进去两个清理通道的兄弟,位置……就在靠里面一点,能听到……能听到里面有人在敲石头,很微弱。”
石毅的心猛地一沉,二次塌方!又埋进去两个,但……还有声音,这微弱的声音就是希望。“确定位置了?”石毅大声问道。
“大概……大概范围确定了,就在那个突出的大石头后面。”李国栋指着塌方体中间一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再次引发崩塌的巨岩,“不敢用机械,怕震动引起连锁反应。只能靠人一点点往里掏,太慢了!旅长!”
石毅的目光看向那块危险的巨岩和周围犬牙交错的塌方体结构。他大脑飞速运转,鹰嘴崖的地质图、支撑结构、力学传递……无数信息碎片在高压下瞬间整合。
“不能再这样蛮干。”石毅厉声道,手指猛地指向巨岩两侧相对稳固的支撑点,“看到那里没有?还有那里,立刻停止所有对巨岩正面的挖掘。
集中所有人力,给我在巨岩左右两侧,平行于可能的被困空间方向,打两条狭窄的探洞,用最轻的动作。
目标不是挖通,是打通通风和声音传递的通道,确认里面情况,传递氧气和饮水。
同时,给我在巨岩上方打支撑桩,用最粗的圆木,配合液压千斤顶,把这块悬空的石头给我顶稳,要快‖”
他语速快如爆豆,每一个指令都直指要害。李国栋眼睛猛地一亮:“是!明白!左右探洞,顶住巨岩。快!按旅长说的做!一队二队,跟我上!”
战士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疲惫的身体里爆发出新的力量,迅速调整方向。
圆木被扛了过来,千斤顶在风雪中艰难地架设。尖锐的手工钢钎凿击冻土的声音密集地响起,虽然缓慢,目标明确。
石毅脱下碍事的大衣扔给小王,抄起一把工兵铲,一步就跨上了冰冷的塌方的碎石堆。尖锐的石头略着军靴,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鞋底。他没有丝毫犹豫,走到一个正在奋力用钢钎凿击冻土的战士身边。“让开点!”
战士一愣,看到是旅长,下意识地退开半步。石毅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钢钎插入的角度和冻土的纹理,调整了一下姿势,双手握住钢钎尾部,腰背发力,猛地向下一顿,他用的不是蛮力,而是一种精准的寸劲。“咚!”一声沉闷的震响,钢钎竟比之前深入了一大截,周围的冻土裂开细密的纹路。
“看清楚角度!找纹理的薄弱点,用巧劲。”石毅低喝一声,拔出钢钎,再次精准顿下。他示范的动作干净利落,效率远超普通战士的蛮干。
战士们精神大振,旅长身先士卒,而且有真本事,凿击声变得更有节奏和效率。
“旅长!左边探洞有回应了!里面在敲!三长两短!重复!三长两短!”一个趴在探洞口倾听的战士突然激动地抬起头,嘶哑地大喊,声音带着哭腔。
三长两短,约定的生存信号。
一股巨大的热流瞬间冲上石毅的喉咙和眼眶,还有活着的兄弟。
“好!!”石毅猛地直起身,“大家保持节奏!继续敲!我们决不能放弃我们的战友。
告诉他们,坚持住!我们马上救他们出来。
氧气!把氧气软管顺着探洞缝隙慢慢送进去!小心!别碰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