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的语气一激,刚才那股狂喜瞬间凉了半截。
他张了张嘴,准备好的满腹“人情世故”、“三大爷面子”、“推荐人才”的漂亮话,在石毅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注视下,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尤其是看到石毅身边那两个一看就是厂里干部的陌生人,他更是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切,在对方眼里就是个笑话。
他吭哧了半天,脸憋得更红,才在石毅那平静的注视下,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我…我…是…是关于…那个…厂里…招工的事…我家那口子…三大妈…她…她勤快本分…”声音越来越小,底气全无,只剩下难堪。
“招工?”石毅的眉头这次是真的皱了起来,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明确的不解和冷淡。
“军一厂下属单位的所有用工需求,都严格按照上级规定执行,由厂人事部门统一组织考核招聘。目前没有委托任何个人或街道进行推荐或介绍的安排。”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阎埠贵,语气更加直接。“阎老师,如果您或家人有意向,请密切关注我们厂门口或街道办的正式招工启事,按规定流程报名参加考核。找我个人,没有用,也不合规矩。”
石毅的话,字字清晰,句句在理,像一把把冰冷的小锤子,敲碎了阎埠贵最后一点可怜的幻想和那点自欺欺人的“面子”。
尤其是那句“不合规矩”,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那张自诩清高的老脸上。
阎埠贵只觉得一股热血“嗡”地一声全涌上了头顶,眼前阵阵发黑。他嘴唇哆嗦着,指着石毅,想反驳,想质问,想骂他忘恩负义(虽然根本没什么恩义可言),想骂他当了官就翻脸不认老街坊。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巨大的羞耻感瞬间将他淹没。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两个卫兵投来的鄙夷目光,仿佛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小丑。
他甚至能想象到,此刻躲在远处某个角落窥视的许大茂,脸上那副幸灾乐祸的笑容。
“好…好…好你个石毅!”阎埠贵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羞辱后的怨毒和颤抖。
他猛地一跺脚,再也没脸看石毅一眼,更没脸看那两个卫兵,猛地转过身,佝偻着背,脚步踉跄地朝着远方逃去。
石毅看着阎埠贵狼狈逃离的背影,眉头并未舒展,反而皱的更深了。
阎埠贵这种典型的小知识分子,最重虚名,今天在自己厂门口当着部下的面丢了这么大一个脸,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他倒不怕阎埠贵能翻起什么浪,但这种人暗中使绊子,散播些风言风语,也够恶心人的。
尤其是他最后那句充满怨毒的“好你个石毅”,让石毅嗅到了一丝麻烦的气息。
他转头,对身边那位戴眼镜的干部(车间主任)低声交代了一句:“老周,让咱们厂的职工留意一下这个阎埠贵,还有他那个九十五号院的情况,尤其是跟我们有关系的。感觉有点不对劲。”
老周立刻会意地点点头:“明白,厂长。”
阎埠贵几乎是落荒而逃,直到拐过街角,彻底看不到军一厂了,才敢停下来,扶着一棵树的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他阎埠贵,堂堂人民教师,受人尊敬的“三大爷”,一辈子讲究个体面,今天竟然像个要饭的一样,被两个大头兵拦在门外,还被石毅那毛头小子当众训斥,像训孙子一样!
什么不合规矩?什么找我没用?这不就是明晃晃地打他的脸吗?不就是嫌他阎埠贵分量不够,不配来走关系吗?
他石毅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毛头小子吗?
当年在院里,谁认识他?现在抖起来了,连老街坊的情面都不讲了?简直忘恩负义!小人得志!阎埠贵越想越气,越想越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邪火在胸中熊熊燃烧,烧得他理智全无。“石毅!你等着,等着瞧!”他猛地一拳砸在粗糙的树皮上,手背立刻破皮渗出血丝,他却浑然不觉,只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意。
他要把今天这奇耻大辱,原原本本、添油加醋地在院里说开,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石毅是个什么忘恩负义,六亲不认的东西。
当了官就翻脸不认人,连老街坊,老长辈的面子都敢往地上踩。
他还要去找许大茂,都是这小子挑唆的。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去丢这么大一个人。他得让许大茂知道,这事儿没完,他阎埠贵不是那么好利用的。
他不再犹豫,也顾不上手背的疼痛和身上的狼狈,辨认了一下方向,带着满腔无处发泄的怨毒和羞愤,朝着九十五号四合院的方向,踉踉跄跄地冲了回去。
就在阎埠贵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四合院的小路尽头时,街对面一条死胡同阴影里,许大茂慢悠悠地踱了出来。他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看着阎埠贵消失的方向,脸上缓缓绽开一个冰冷且得意的狞笑。成了!
阎老西这把老骨头,果然没让他失望,那副狼狈逃窜,如同丧家之犬的模样,简直精彩绝伦。看他那副气急败坏,恨不得生吞活剥了石毅的架势,回去肯定要在院里闹翻天。
石毅的名声,在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