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4章 点薪火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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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具具黑色棺椁在肩头摇晃着,越过哀戚的目光,被缓缓抬向中庭最西端的火化台。
那里,数十座硕大铭刻火化法阵的纯铜火化炉,早已森然静立。
最后,所有棺椁安置停当。
只剩下最后一道程序——直系血亲,特别是子女点魂火。
场面顿时被推至最极致、最难以言表的悲怆。
季成坚挺立如松,伸手稳稳托住孙女柳如意微颤的手腕。
十四岁的少女满面悲恸泪光,强撑着与祖父共执长明火烛。
烛焰触及引火石槽的瞬间,“噗”一声轻响,青蓝魂火猛地窜升!
刺目光亮中,柳如意身子一软,呜咽出声,全靠爷爷牢牢托住。
季成坚目光如铁般烙在吞噬一切的火焰上,喉间滚出一声沉痛闷哼:“书然啊…爹…送你走了…”
老泪终于无可抑制地冲破了他强自维持的平静,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沟壑汹涌滚落。
他托着孙女的手,却稳如磐石,无声的支撑胜过千言万语。
严小赖紧咬着唇,血腥味在齿间弥漫,他猛地将自己手中的火引捅了进去,动作决绝得近乎发泄,却在火光亮起的瞬间,猛地转过身,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抽动。
简心悦被伯父简和之搀着,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仿佛魂魄已散。
火焰在她手中木烛上跳跃,映得她面容毫无血色。
简和之感觉到侄女手臂骤然脱力下沉,立刻运劲死死撑住她晃摇欲坠的身躯。
她手中的烛火几乎要脱手坠落,简和之眼疾手快,半是握着她冰凉的手,半是稳住那跳动的火焰,稳准地将烛火送入法阵中心的引火石槽。
“噗!”
似乎这微小的爆炸惊醒了麻木的神经,简心悦的喉间挤出一丝微弱的气音,身体彻底软瘫下去。
简和之眼中血丝密布,手上力道稳固,一边死死托住侄女,一边强行凝住心神,低沉催促般轻念:“去吧…去吧…”
火化炉法阵之旁,类似的悲怆在每一个棺椁前上演。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哽咽、中年丧偶的哀鸣、幼童失怙的无助哭喊…交织成令人心碎的背景音。
一缕缕青蓝色的魂火,被颤抖的、沾满泪痕的手,点燃在引火石槽之中。
“轰——!”
青色的魂火在数十座法阵内同时冲天而起,火焰疯狂扭动、咆哮,猛地窜升数米之高。
灼人的热浪滚滚而出,裹挟着灰烬的干燥气息扑面而来,空气被烘烤得扭曲模糊。
无数道含泪的目光死死盯住那狂舞的魂焰,看着亲人的遗体在炽焰中化为炽白的光华,最终归于飞灰。
这最后点燃的魂火,是最沉痛的仪式,是最彻底的诀别,亦是最直白、最残酷的“薪火”传承!
将亡者未尽的生命与未酬之志,沉甸甸地交付于生者的肩头。
魂火渐渐衰弱,终至熄灭。
高温的法阵之上,唯余灰烬与洁白的骨骸。
待炽热散去,尘家专司白事的仆役穿着特制皮套上前。
他们用特制的工具,小心翼翼地从冷却的灰烬中拨出最后的遗骸,极其轻柔地装入墨晶骨瓷瓮(骨灰盒)中。
每一只温热的骨灰瓮被恭敬取出,旋即由各家中地位最尊的长者,以月白色丝绸细细包裹。
随后,瓮被递到那些最亲的人手中。
一双双紧拥的手,将这尚带余温的归宿用力贴在自己冰凉的心口上。
这将是英魂暂时的停歇之所。
待择得吉日,便将分别安葬于尘家后山的祖茔,或是归葬回各自的家族墓园。
……
斜阳穿过屋檐,在尘府偏院的回廊下投下几道长长的淡金影子。
空气里还残留着白事特有的香烛与灰烬的气息,但此处的氛围稍显不同。
廊柱旁,冯七胜背靠着朱漆斑驳的柱子,手中烟杆没点燃,只无意识地在指间缓慢转动。
他目光落在几步开外的女儿身上。
冯敏没有看父亲。
她的视线越过半卷的竹帘,投向中庭广场尚未散去的人群边缘。
那个位置,严小赖这半大少年正孤零零站着。
他身形瘦削单薄,裹在宽大的素白丧服里更显伶仃,腰背却竭力挺得笔直,像一株在寒风中不肯弯折的细竹。
显然,他想一个人静静。
“你真的决定了?”
冯七胜带着点烟熏过喉咙的低沉,在廊下静谧的空气里很清晰。
冯敏收回目光,转向父亲。
她没有回避,眼神平静却笃定:“嗯。”
一个字,沉得像石子落水,“师傅…是因护我而死,他就小赖这么一个儿子。”
她顿了一下,似乎斟酌言辞,“在严家,上下必定会照应他周全,不缺我一个师姐,但在学院…不一样。”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远处那个孤单身影上,声音更低了些:“在长安学院,我能照顾一二。”
冯七胜沉默地听着,粗糙的手指在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