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不懂,老子就只是个在海上混日子的佣兵,你那些大道理该讲给地狱里的鬼魂听——你很快就能去了,好笑吧?贵族被杀也是会死的。”
“复仇”。
他做了一个梦。
她穿着上层贵族的礼服,有着出众的容貌,可这容貌却被那难以靠近的气质和一个黑色的眼罩遮掩大半,她向着房间中央走来,一只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提着漆黑的手杖,手杖轻点着房间的地板,听上去漫不经心,却凭空让狂铁感到一种由衷的压力。
狂铁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士,从那只始终保持着漠然平淡的眼睛中,他仍然无从判断对方这时候到底是不是认真的——但这并不重要。
他完成了一件本不可能成功的“壮举”,他追踪如此之远,来到这样一个失落的古代废墟中,然后击杀了一个来自海都上层的执行官。
“所以接下来你该杀我灭口了?”狂铁这时候反而十分冷静,他看着眼前这位女士的眼睛,语气甚至有些轻松,“还是说你需要先进行一下‘审判’?”
“为什么?”狂铁慢慢把脸凑了过去,凑在执行官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你杀了我的家人。”
……
他有自己的答案。
“我缺个护卫……”
“老头,你还没说过呢,当年你到底是怎么在码头那么多人里面挑中我的?”
他被送回了这里,一切的起点。
“这一拳……这一拳谁也不为,就是老子想揍你!”
“这种事儿没必要说得这么自豪,小子。”
“屁话,我这辈子还没谈过姑娘呢!”
拳拳到肉,执行官起初的几次抵抗几乎转瞬间便被这狂怒的拳头给打了个烟消云散,伴随着骨骼连续碎裂以及皮肉如破絮般被捶打的声音,他终于满脸鲜血地停止了反抗,只是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嗬”声。
那正是采珠人的那座小岛——考尔留下的那艘船甚至还停留在岸边,而一些熟悉的身影正在远方的海岸线上活动着,他们似乎注意到了海面上漂浮的陌生大船,正万分紧张地注视着这边。
而至于对方那个用来控制结晶“怪物”的方块,早在一开始就被他砸了个稀巴烂,变形的零件被扔出去老远。
那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开始如洪钟一般在甬道中回响,他听到了海水轰鸣的动静,但在那之前,他便已经感觉自己的神志愈发模糊,严重失血再加上身体各处的创伤正在撕扯着他所剩不多的清醒。
狂铁眨眨眼,下意识回头抗议:“等会,你至少给我一艘……”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就是觉得自己的儿子要是能顺利长大,应该跟你有点像……”
“考尔……”他看着视线中那些不可思议的古代遗产,想象着这些东西背后究竟还埋藏了多少知识,想象着这片大海中到底还有多少被人遗忘或者刻意掩藏的真相,嘴角突然露出一丝有些自嘲的笑,“你知道么,我刚刚经历了一场旁人难以想象的冒险,见到了寻常人想都想不到的东西,但我觉得自己可能没机会把它说给任何人听了……”
佣兵气势十足的喊叫声从海面上传了过来,哪怕离了很远,听上去也格外聒噪。
他在睡梦中忍不住笑了起来,嘴角扯动着脑袋上的伤口,生疼。
直到执行官也彻底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你是……”狂铁终于反应过来,他惊愕地瞪大双眼,回忆起自己曾经在某些画作以及海都的某次盛大庆典中看到过这位女士的脸,在错愕中他脱口而出,“你是米莱……”
“那好啊,你管饭就行……”
“海都是一台庞大而精密的机器,我需要许多零件昼夜运转来维持这座城市的秩序和安全,”米莱狄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佣兵,不紧不慢地说着,“在这样的运转中,总有一些零件会被磨损,或者进入错误的位置,影响整个机器的稳定——它们需要被剔除,而这种剔除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你刚刚所经历的,只不过是这座海上孤城不断重复的正常一环。”
“意料之中的答复,”米莱狄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既然你拒绝,那我不会继续挽留,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一码归一码!!”
他仰起头来,靠在身后冰冷的古代金属上,一种异样的轰鸣声似乎正在由远而近地靠近这里,那听上去像是遗迹深处的某些地方正在垮塌,又好像是上方难以计数的海水正在碾压过来。
他破坏了这里作为核心的机关装置,现在那后果似乎终于找上门了。
“现在?离开?从这儿?”狂铁愣了一下,突然觉得情况有哪不对,“这里可是在……”
“这是考尔想要的么……还是我想要的?”
警觉感从心头涌起,狂铁下意识地想要翻身而起,却因为这个大胆的动作而牵扯了身上的伤口,他呲牙咧嘴了一番才终于慢慢适应自己的情况,然后一边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身一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情况。
“我没当过护卫,我就有一把子力气。”
“……一半佣金我先欠着,这把短剑给你拿着防身……”
狂铁靠坐在那台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