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恭喜恭喜啊!”
“啊,同喜同喜。”
“日升,你这次可算是大出风头了,昨晚有没有富贵人家夜敲房门求亲啊?”
“没有没有...”
“日升,你手里还有没有多的文房四宝?也分我们几件,回去沾一沾文气。”
“啊这...”
清晨怀德坊中,李昂苦笑着应付同乡同窗们。
学宫初试放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长安,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幽州女学子,和一个洢州小医师,力压十三科甲等的宰相之子,夺得初试的第一第二。
这样的消息未免太过离奇,以至于大早上怀德坊旅舍门外,就聚集了一帮看热闹来的闲散市民。
没人怀疑学宫公布的成绩是否真实,只是好奇李昂这个人。
李昂应付走了同乡同窗,看着他们又去平康坊宴饮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学宫初试只过五千人,总有被淘汰的。
但学宫考试环节合理,判卷公平公正,没上榜只能说是棋差一着、时运不济。
洢州学子当中,翟逸明位列一千一百一十七,宋绍元位列九百零九,纪玲琅位列三百三十一,另有五人淘汰——由于他们明年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因此也没那么伤心难过。
“想不到这次能考个榜眼回来,”
李昂关上房门,嘀咕道,“还以为前一百就不错了...”
柴翠翘好奇问道:“少爷,榜眼是什么?”
“就是考试的第二名。”
李昂想起来虞国还没有榜眼的说法,只有状元,或者说状头、榜首。
至于探花,也不是第三名,而是新晋进士按规矩去杏园游玩时,对骑马巡游、在园中摘来名花的年轻英俊进士的称呼——探花郎嘛。
“不过还蛮奇怪的,”
李昂嘀咕道:“我经卷、策问都只是甲等下和甲等,诗赋乙等,骑射甲等上。按道理不应该排在十三科全部甲等的裴静之上,难道是我算科、草药、丹青的得分太高了?”
————
“好!好啊!”
崇业坊酒楼厢房中,名为朝文远的身材矮胖学宫算学博士,喜形于色地反复欣赏着一张试卷。忍不住抚掌轻笑。
一旁的几名弟子好奇询问道:“老师,这卷子,真有这么好么?”
“岂止是好。”
朝文远摇了摇头,将写满了密密麻麻文字的考卷在桌上摊开,“你们看,每一道题目,这个考生都近乎于炫技一般,用了不止一种方法解题。
既有《缉古算经》中的以图形推导之法,
也有《隋书·经籍志》中《婆罗门算法》的天竺数字算法,
还有这个...”
他用指尖点了点试卷角落里,一些画在不同方格内的横线竖线,笑着问学生们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弟子们凑上前去,一眼就认出了试卷上画着的横线竖线是算筹——春秋时期就普遍使用的记数法。
而这些算筹所代表的...
“天元术?!”
弟子们错愕惊讶地惊叫出来。
“没错,”
朝文远长叹一声道:“隋末虞初那位做过太史丞的王孝通,深刻钻研《九章算术》与《缀术》,写出了《缉古算经》,以语言文字、勾股图案和推导,来计算复杂问题。
学宫在其基础上继续发展,将需求的未知数视为天元数,即‘立天元一’,
列两个相等天元式,将天元式相减,得到一个天元式后,再用增乘开方法求得正根,解出天元未知数。
条理明晰,步骤井然,快于勾股图形推导法。”
“学宫以前刊印过天元术的论文,那个考生能自己学会确实很厉害,”
一名学子皱眉道:“但增乘开方法,只是在论文里稍有提及,没有展开详谈——老师您打算将增乘开方法和四元术放在一起,等准备好了再刊印成册。
他又是怎么学会的?”
“见微知著,举一反三。如果没有好用的算学工具、计算方法,那就自己创造一个。”
朝文远沉声道:“这才是天才!
整张算学试卷,全考场只有何繁霜和李昂两名考生全部解答出来,
何繁霜能考满分,是因为她有能力考满分。
而李昂考满分,是因为只有满分。
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在山长面前据理力争,强烈要求将他的名次放在前面。”
听到老师对那位名为李昂的学子如此盛赞,在场弟子们脸上多多少少有些不服气。
朝文远见状,长叹一声道:“算学的发展历史,是时断时续的历史。
古时算学的延续和发展,主要靠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