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璧一怔,继而哭笑不得:“谁说的?没有这回事。”
“那你眼睛怎么红红的跟只小兔子似的?”
沈沉璧不知如何作答,踌躇间,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皓之,你先下去,我跟你母亲有话要说。”
沈沉壁抬起头,只见陆思安穿着件月白色的长袍立在廊下,脸上喜怒不辩,一阵风吹来,衣袂翩飞。
她站起来,示意乳母将陆皓之带下去。
“世子爷要与妾身说什么?”沈沉璧越过陆思安往屋内走去。
陆思安紧随其后,一把将她拽到身前,沉声质问道:“你跟陆秦弓在大门口磨磨蹭蹭不进来,到底在干什么?”
沈沉璧奋力挣脱他的桎梏,冷笑道:“世子爷果然在监视我。”
“你们二人那么大喇喇地在大门前卿卿我我,别人想不看见都难!”
沈沉璧大声质问:“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世子爷是亲眼所见我与三郎在纠缠不清吗?”
“那你哭什么?你哭什么?”陆思安拂落一地纸笺,儒雅的面容山雨欲来。
沈沉璧仰着头,一动不动,豆大的泪珠又滚了下来。陆思安一见,顿时慌了,面上戾色瞬息褪去。他捧起沈沉璧的脸,似指腹为她揩去眼泪,声音软了下来:“你哭什么?我……我只是听见下人禀告你与陆秦弓……我这不是心里不舒服嘛!”
沈沉璧拂开他的手,目光灼灼:“我只是在跟他解释五年前的事,他回来这么些天,一直没有机会……”
“解释什么?”陆思安复又怒道:“你我夫妻荣辱一体,我做的,即是你做的!怎么,你还对他念念不忘?我告诉你沈沉璧,我已经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俩生时同裘,死后亦要同穴,你休要再生他念!”
“陆思安!”沈沉璧喝道,一脸失望地望着他,“你还要我说多少次,我沈沉璧这辈子只会是你的妻!”
陆思安自嘲一笑:“我的妻?呵……你与陆秦弓一同出现在方府的寿宴上,别人怎么看都以为你们才是一对吧!”
沈沉璧冷笑道:“我去方府前根本不晓得他也在!论理讲婆母与方老夫人相熟,这次本应由她赴宴,可你们母子二人瞧不上人家尚书府,连面都不愿意露,让我一个人去撑场子,这能怪谁?陆思安,你讲讲道理!”
沈沉璧说完,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光了般,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你要去哪?”陆思安盯紧了她,眼底带红。
沈沉璧只停了一瞬,“我累了,世子爷自便罢!”
陆思安伸手去拉她的手,却只抓到衣袍的一角。他虚握着双手,立在原处,只觉得心头空空落落的。
流云涌动,伴随着深冬愈发刺骨的寒意,暮色渐沉。
景明堂内灯火摇曳,陆秦弓端坐在书案前,唇角微扬,手里捏着张帕子,修长的手指在刺绣小字上缓缓摩挲着。
“将军,狐裘属下已吩咐底下拿去当铺估价了,若价钱合适,明日午后便能将银子给斥侯魏征的母亲送去。”卫聪吱呀一声推开门迈着大步子就闯进来。
陆秦弓正拿着清焰的手绢,顿时一阵手忙脚乱。他别过身去,将手绢往怀里塞。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因某人做贼心虚而显得毛手毛脚,以致于塞了半天才塞进去。
“将军,你这是?”卫聪难得见陆秦弓如此模样,八卦心顿起,半边身子探了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陆秦弓坐正身子,瞪了他一眼,清清喉咙道:“知道了。明日我跟你们一块过去罢!”
“还有……”卫聪搓搓手,又道:“属下将方淮的屋子翻个底朝天,暗格机关倒是有几处,可里面放的都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要不属下另寻机会夜探尚书府?”
“不用了,这次只是顺道去翻他的屋子罢。没有那东西,我照样也能逼他开口。”陆秦弓的声音里透着股志在必得,狭长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森冷。
“那将军何时向皇上坦白?”
“坦白?”陆秦弓嗤笑道:“我为何要向他坦白,就让他去猜吧!”
唯有这么做,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他才能在历帝心口割上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痕。
窗棂没关好,冷风透过缝隙灌了进来,扫过烛台上的灯豆,明明灭灭的烛光下,陆秦弓的眼神也变得晦暗,“他不是很喜欢苏氏那个替身吗?我想,他心中一定在过妄想,如果他们有儿子,定会长着与谢嘉一般无二的脸,可惜他错了。”
卫聪从未见过陆秦弓如此阴鸷的一面,此刻只觉得寒意阵阵。皇家多有秘辛,对于陆秦弓的身世他一清二楚,但这不是他追随他的理由,于是他直言不讳道:“将军,属下希望将来您成就霸业后,仍能不忘初心,这样,也不枉我卫聪对您的一路追随。”
陆秦弓闻言回头一笑,又恢复了平常混不吝的模样:“这霸业能不能成,还得看一个人。”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