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站起来一拐一瘸地走过去。忍冬抢先一步替她将门向里又开一掌,便垂着眼向后退了两三步。
方隐舟本来是要走的,见忍冬叫他,便走到廊下站定,却见清焰那张未施粉黛的娇颜在朝阳下显出玉一般的光辉来,心中一悸,不自在地微微别过头。
“这么晚了,表哥怎么还未去国子监?”清焰跨过门槛,向方隐舟行礼笑道。
方隐舟道:“现在走,也还来得及。”
清焰微微颔首,等着下文。
方隐舟眸中尽是担忧与愧疚,良久才道:“母亲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会多规劝她的。”
清焰璨然一笑:“表哥不必忧心,舅母说的是,太子殿下乃人中龙凤,是我高攀才对。”
方隐舟瞪大了眼,急道:“朏朏,你不必如此勉强自己,都怪我,若我秋闱中选……”
“时辰不早了,表哥还是早些出发罢!”清焰笑着打断他,福了一福,抬手就要关门。
“等等!”方隐舟取过小厮手里的食盒,递给清焰,柔声道:“你许久未进食,这红豆莲子羹你爱吃,趁热用了,也早些歇下罢!”
忍冬刚想说腹中饥饿时不能吃甜食,不然胃里会酸水泛滥,清焰却将食盒接了过来,连声道谢。
方隐舟欲言又止,清焰倒是干脆,抬手就将门关上了。
方隐舟隔着窗缝儿看见清焰将食盒揭开,眼角漫上轻浅笑意,转身出了揽月斋。
“姑娘,大公子也太不讲究了,哪有这么晚了还跑到人家姑娘院子里来的,也不知道避嫌。而且夫人一直防着你俩多接触,要是被有心人看了去,又不知道怎么偏排你呢!”
忍冬护主,一想到这些,心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了般,憋屈极了,于是面上隐隐又现出不岔。
她家姑娘天仙般的人儿,想要娶她的人从上京排到了蜀中,柳氏倒好,防她跟防贼似的,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她嫌清焰出身不高,瞧不上她吗?
“怎么说表哥也是一番好意,若我还跟他在门口拖拖拉拉,岂不更落人口实?”清焰将甜粥推给忍冬,又道:“今儿我没口福,你吃了罢!”
“奴婢去瞧瞧喑姑。”忍冬打开门拔腿便往外走,忽地哎呀一声,差点跟端着托盘的喑姑撞个满怀。
喑姑嗔怪地看了一眼忍冬,三两步走到圆桌前将托盘放下,端起粥递给清焰,右手做着拿匙的动作,催促清焰快吃。
清焰接过瓷碗。这是一碗熬得绵软稠白的鸡丝粥,上面洒了几粒葱花,而且温度刚刚好。清焰迫不及待吃下一口,鸡的精华完全融进了稻米里,每一口都是浓浓的肉香。
清焰三两下喝光了一碗,指着空碗示意喑姑还要。喑姑却用手指着她的胃,笑着摇摇头。
久未进食的人确实不能一下子吃太多,清焰大失所望,却也乖乖照做,主要是她实在太累了,如今又吃饱喝足,瞌睡虫便找上门来。
“那我睡了。”清焰揉揉眼睛,倒在铺着天缥色缎面葡萄纹厚被的架子床上,一觉睡到到了第二天一早。
“姑娘,醒醒,别睡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脸。
清焰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含着笑意的脸,很清秀,鼻尖一粒小褐痣,平添俏皮,正是忍冬。
清焰复又阖上眼,懒懒地问道:“几时了?”
“已时了。”忍冬道。
清焰一骨碌坐起来,“这么晚了?我睡了多久?”
忍冬回头一笑,“一天一夜。”说罢掀了暖帘对外头候着的丫鬟道:“姑娘醒了,侍候热水吧!”
清焰睡得实在太沉了,现在整个人都昏昏的,便趿鞋下地,却不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睡了这么久,人都睡散了。”清焰自嘲道,伸手揉揉膝盖,又慢腾腾站起来去开窗。不知何时下了雪,院子里银妆素裹,几丛玉簪花已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冷风迎面扑来,她顿时清醒了几分。
忍冬拿了斗篷替清焰披上,叨叨絮絮:“衣裳没穿就开窗,小心撞风。”
清焰笑笑。
洗漱完后坐到镜台前,素手翻飞,利落地将乌沉沉的一头长发绾好。喑姑适时端来一碗羊肉汤面,清焰吃得周身暖烘烘的,便揣着小手炉去静安堂给外祖母刘氏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