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虽然上岁数了,可还没到糊涂的时候呢!”
“你放心!…”
“老太太不会去举报你,更不会出去嚷嚷这事。”
“我啊!…这是有件事要求求你。”
说着,她就掀开铁盒的盖子,从里面一样一样地往外拿东西。
一边拿,嘴里还一边说着,就像是在给王兴解释似的。
“这张照片是我去年才照的,和我现在比起来,变化应该不大。”
“现在再去照,好像也来不及了。”
“算了,就这张吧!”
“这块儿红布里包着的,是两根小黄鱼。”
“还有…”
“这个观音吊坠,是鹏儿走的时候忘记带的。”
“这个信纸,是鹏儿和他爹的地址。”
说到这里,她便抬起头,看向王兴。
“兴子!…”
“院里人都叫老祖宗,老太太,也有人叫聋老太太。”
“可却很少有人知道…”
“我本名姓田,单名一个“秀’,夫家姓陈。”
“所以,他们其实应该叫我陈田氏的。”
说着,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浮现出一丝追忆的神色。
“那一年,解放军眼瞅着就要进城了,城里就开始乱了起来。”
“到处都在抢劫、杀人…”
“警察和当兵的非但不管,反而还参与进去。”
“往南边去的飞机,也只剩下了最后一趟。”
“我那夫家求爷爷、告奶奶的,舍了一大箱的小黄鱼,才买下了三个座位。”
“谁知道…”
“我们坐车往南苑赶的时候,眼看着快到了,车却坏了。”
“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我裹着小脚,根本就走不快。”
“我男人和儿子没有办法,只能把我扔在了半路上。”
说到这里,她一脸唏嘘地长叹了一口气。
王兴干咳了一声,略显好奇地问道:“那不走不行嘛?
您留下来,不也健健康康地活到了今天吗?”
“不行啊!”聋老太太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男人是在果当大官手底下做生意的。”
“就是...嗯!...有些生意啊!”
“那些个果当大官不方便自己出面,就让我男人替他们跑跑腿。”
“等挣到了钱,再给我男人扔下个一成,半成的。”
“像他这样的人,要是留了下来,那我们一家才真是没活路了呢!”
“倒是我这个孤老婆子自己留下来,反而要好活一些。”
说完这些后,她就把铁盒往前推了推。
王兴略一犹豫后,还是走了过来。
不过,他并没有承诺什么,也没有立刻收起铁盒。
他只是伸手,拨弄了一番铁盒里的东西后,就拿起折叠成方形的信纸。
这让聋老太太略显浑浊的双眼,陡然亮了一下。
信纸摊开后,上面的一行小字,记着香江的一个地址。
王兴看过后,又重新叠好,放了回去。
聋老太太马上语气幽幽地解释道:“这是我男人提前在香江,买的一个上下两层的小楼
他说
我们去了之后,可以住在二楼。
一楼的话,要么租出去收租金,要么自己做点小生意。
这就算是有一个稳定的进项吧!
省得坐吃山空,把带去的钱都给花光了。
我男人临走的时候说,他会在那栋楼里死等着我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聋老老太太的眼中满是憧憬的神采。
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王兴则是苦笑了一下,略显无奈地道:“老太太,您怎么就认定了,我要去香江呢?
您说说…
我一个轧钢厂的普通工人,去什么香江啊?
这不是扯淡嘛!”
聋老太太却是冲着王兴摆了摆手。
“兴子,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嘛!”
“我不跟你掰扯这些。”
“我啊!…已经是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
“没几天好活的。”
“心里唯一惦念的,就是我男人和我儿子。”
“你啊!…就当是骗骗我这个孤老婆子吧!”
“这些东西,你都拿上,就当替我跑了一趟香江,送了一回信,成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聋老太太的脸上满是祈求的神色。
王兴深吸了一口气,略显肃然地点了点头。
“成,老太太!”
“那我就替您跑一趟香江。”
说完,他就盖上铁盒,拿着它往外走去。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下脚步,转头问道:“老太太,您识字嘛?”
聋老太太微微一愣后,还是点了点头。
“得嘞!…老太太,那您等我一会儿。”
说完,王兴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但时间不长,他又拿着一个帆布包回来了。
在聋老太太惊讶的目光中,他从包里拿出一沓稿纸和一瓶墨水,放到了屋里的饭桌上。
接着,又从自己的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