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霜雪去,九州风雨急急而来,惊蛰雷起,清虚天大境黑云倾压而下。
“这天色瞧着不太妙……”瞎了只眼的老剑修靠在破朽的旧屋墙外,饮尽搪瓷碗中的浊酒,低声喃喃,“今日风冷,明日再练也不迟。”
他拿起酒葫芦再次斟满,酒液面上映出了少女挥剑的模样。
少女手持三尺树枝,一剑一势有模有样,纤瘦的身子套在粗麻破布里头。布料东一处西一处打着深色补丁,堪堪遮住了身躯御寒,露出的肌肤透着病态的苍白。
那截手腕纤细不足盈盈一握,好似一用力就能轻易拧断,竟不像是个拿剑的料子,看不出半分从前英姿。
任前尘辉煌如许,一朝犯下祸事成了仙门罪人也只有一条道可走。
思过峰直立清虚天西北,峰高万仞无路可行,押不住日月风雨,却能困罪人于此一世。
御剑法禁,诸法难施,没有门主给予的破阵符,任修为高深几许也无法施展,难以逃离。
何况……何况姑娘修为尽失……
秋清漓照旧一招一式练着她的路数,不为所动:“再过几日就有人来接我下山。”
老剑修嗤笑一声,再次重复安慰:“是,马上就有人来接你下山了,门主马上就派人来接你回去还你清白,还要同你道歉。”
十多年前派里浩浩荡荡来了大队人马,尽数是本派内门的白衣金绣,一队人押着位白净漂亮的小姑娘,说是前任门主的小女儿,本派内门小师妹,说她与魔族勾结,还走火入魔坏了脑子。
姑娘眉眼清冷,目光失神漠然,散着的黑色长发干干净净,虽有凌乱却添了几分烟火气,不至于过分冰凉。
不像走火入魔,倒似寒了心。
他那时不信,后来才发现了姑娘清冷模样下的不寻常。
一开始,姑娘老是巴巴望着东南面清虚天主境的灯火喃喃自语,念着门主来接她回去,还她清白。
一念叨竟念了十来年,除了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什么也没能等到。
到后来,姑娘开始练剑,眼见着正常了些,终究没念着门主,不曾想近期又犯了病。
“还我清白还不够。”秋清漓挥动树枝,硬硬生生斩断一片被风吹落的叶。
老剑修再次重复说了多次的对话:“对,不够,要他跪在地上同你道歉,还要昭告整个修真界。”
“……”秋清漓暗自摇头,也不知这痴傻老头天天傻笑着重复对话的毛病能不能治好。
她收了剑势,放下树枝到老剑修身侧干泥地上拿起一碗凉水饮下肚,眼瞅着东南面的天色越发浓黑,乌云更密。
诡异的凉风旋转在清虚天上下,四面八方的天似乎都在振颤。下一秒清虚天大阵倏然亮在半空高处,阵法转动声猛烈鸣起。
秋清漓一惊,只见着清虚天主境上,雨水忽而瀑淋而下,如刀刀利刃穿透护阵结界,却半分浇不到思过寒峰,忙叫老剑修进屋躲避。
老剑修却神情严肃站起了身,一只眼浑浊望向清虚天主境:“我这一百来年没下思过峰,不知清虚天落寞到了此种境地,竟被魔界上门围攻……你可看得清是魔界哪一方势力?”
“不净地。”
老剑修一听名号,面上浮现一丝震惊:“为首的是那位新任魔尊?”
秋清漓移过脸,对着老剑给出肯定答复:“啊。”
她估摸着剧情进度,这情节着实来得有些着急。原文里黑莲花男二几日后才会率万魔压阵。
她要等到那时才能离了野外求生一般堪比流放的穷苦日子,回到清虚天连夜脱贫。
秋清漓意外穿成仙侠虐文同名女主已三年,书名《作为冰霜大师兄白月光替身的我不可能轻易狗带》,内容狗血至极。
女主生来就是为了给天才大姐献灵根,大姐死后又代替大姐与大师兄谢听寒延续婚约,被当成替身在大师兄的冷眼无情下惨遭虐身虐心,凄惨悲凉。
黑莲花男二为了让她离开无情道男主,长痛不如短痛,派手下扮演恶毒女配。
不料恶毒女配二师姐生了别念,竟用力过猛将她弄得修为尽失还成了仙门之耻,一套丝滑操作直接送她原地坐牢。
而无情道男主作为一门之主,更是用实实在在的无情,大手一挥将她送上了思过寒峰。
男主男二一个间接一个直接,共同将她送入了人生大低谷。
按照原文剧情,重获自由之后她会留在清虚天修养生息,拖着修为尽失的病体继续在男主惺惺作态的若即若离中饱受折磨,同时被门中众人予以白眼。
给予她苦难的二师姐则会成为众人眼中最合适的门主夫人人选,以最像原文白月光的姿态夺得男主一时的侧目,继续以各种阴暗而柔软的计谋给予她身心上的折磨。
直到她不堪忍受,独自下山隐入凡尘,历尽封建时代凡间女子普遍的苦痛。
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