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的黑发少年,试图从他被雨丝打湿的苍白面庞上读出些情绪,一边小心地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伏黑惠的表情较之往日没什么太大变化,仍是那副淡淡的酷哥模样,但我却总觉得似乎有点差异。
“这家伙的心脏刚才被两面宿傩挖掉了。”
他回答说,语气毫无起伏:“大概是死了吧。”
——那确实是有差别的,轻松的淡淡感跟沉重的淡淡感怎么可能会一样呢。
这孩子,是在难过啊。
我努力地想要安慰他两句,然而绞尽脑汁搜罗出来的好话刚涌到嘴边就全被姗姗来迟的震惊取代了:“什么?!!心脏没了?!?”
我直接瞳孔地震,口不择言地惊声尖叫:“这种事情要早点说啊——而且那个凉面速糯又是什么?凉面妖怪吗??”
“不是凉面……”
“算了,这个等一下再讲。”
我打断了想要解释的伏黑惠,示意他把虎杖悠仁平放在地面上。
“当务之急是先给虎杖君做急救,心脏停跳几分钟之内人是不会死的。话说心肺复苏要怎么做来着……我记得好像是这样……”
我自言自语着将双手按照记忆中的姿势交叉,然后按向面容安详的粉发少年那沾满血迹的胸腔……
——不对、心脏都没有了还复苏个鬼啊?!
惊慌过度的我看着他胸前血肉模糊的那个口子,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想捏下眉心,手抬到一半却发现上面全是血,只好又放下。懊恼地咬着下唇沉吟半晌后,我灵光一现:“对了!还有硝子小姐!别担心,她肯定有办法治好虎杖君的。我来联系她!”
一旁的伏黑惠看着我把指尖的血迹随便地抹在裤子上,在我拨通电话之前,忽然伸手遮住了手机屏幕。
“桃小姐……”
少年欲言又止地说:“来不及的……请您冷静一点。”
我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慌了。
几天前才一起吃过饭的后辈此刻死气沉沉地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不止开朗鲜活的笑容消失不见,甚至连跳动的脉搏都消失了。属于血液的铁锈腥味跟下完雨后特有的泥土气息混杂在一起,闻上去有种诡异的清新感,又分外令人反胃。
虽然不像怕黑那样无可救药,但我也相当害怕看见这样血肉外翻的巨大伤口,尤其它还是出现在我熟悉的人身上。
这实在叫我难以忍受。
但我可是在场唯一的成年人啊,帮不上什么忙倒也罢了,怎么还能让直面朋友出事全过程的孩子反过来安慰我呢?简直太不像话了。
我缓缓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瞬间下定了决心。
——必须要把虎杖君救回来才行。这不只是因为他是个招人喜欢的男孩子,更是为了挽回我的面子!
出于好奇,我曾经跟家入硝子讨论过反转术式的话题。这一术式本身的原理其实意外地简单,只是单纯地将诞生于负面情绪的咒力转化为正面能量而已,虽然能做到的只有极少数咒术师。据说运用得当的话,反转术式甚至能让人长回被截掉的腿,那么让虎杖悠仁重新生出一颗心脏来也不是不可能。
问题在于我用不出这个术式,别说反转术式了,我根本都不会使用咒力,要知道咒力跟炁是不一样的。硬要说的话,它大概就是炁的变种,而且还是往阴毒方向变型的品种。
不过这也有好的地方。虽然炁跟咒力不尽相同,但它也跟反转之后的咒力有近似之处,因为炁是阴阳相合的,同时拥有着正负两面的它想要得出反转后的咒力,肯定要比完全负面的咒力容易许多。
——不,不是这样的,有哪里不对。
我久久凝视着掌心汇聚而成的那团柔和的白光,然后便如醍醐灌顶一般,倏然间茅塞顿开。
要从更本源的地方开始思考、从炁的本质开始思考。
正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炁是什么?炁就是构成天地万物的原始物质啊!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是有机物还是无机物。
是了,它根本不需要转化。
我将元炁汇在粉发少年胸前的缺口处,然后闭上了双眼。
去想象吧。与是抽象还是具象无关、与会不会使用恰当的术式也无关,因为无论是耳边拂过的风、还是天上落下的雨都是一样的。
去想象吧,去感受吧。
——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