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的指引,骑乘着胡马或驯鹿冲出山林,向着东胡王庭驰援而来!见此情景,胡军之中不可避免的滋生出了骚乱,不少胡国将领都忍不住频频转头看向冒顿,希望能看到冒顿收兵的命令,却不敢劝说冒顿哪怕一句。
眼瞅着通古斯援军距离战场越来越近,身为冒顿舅父、胡国四王之一的左贤王宝勒尔终于壮着胆子抵近冒顿,低声道:“臣以为,通古斯早已不再如当年一般高大不可撼动。”
“今日一战足够让通古斯不敢再小看我大胡,更不敢再对我大胡提出什么非分之请。”
“此战缴获的粮食也足够大胡上下过几个肥年,往后几年都无须担心吃食。”
“单于刚刚继位没多久就挫通古斯威风、让大胡子民过上了好日子,大胡子民定会尽皆对单于俯首、爱戴单于。”
“但,独狼虽老却仍有三分凶性,臣以为现在并非是灭通古斯的良机,若是继续死战,定会致使太多骄子战死他乡。”
“单于,见好就收吧。”
无论是从对外震慑的角度、缴获粮食的角度还是对内收心的角度,冒顿此战都已得大利。
但若是非要追求一战灭通古斯的大胜,反倒是可能输掉此战斩获的一切,甚至是葬送了胡国社稷!冒顿很清楚宝勒尔这话说的没毛病。
但,冒顿不敢退!
通古斯的国力远强于匈奴,只是因为达赉无能、承平日久才会不堪大战。
如今冒顿东征致使大量通古斯人战死,还活着的通古斯人必定重拾斗志。
通古斯人本就多以渔猎为生,不需要刻意练武,只要重拾斗志就能立刻凭借更庞大的人口基数西讨胡国届时,胡国怎么办?
秦国正在休养生息积蓄实力,六年之后必将以更恐怖的国力北伐胡国。
届时,胡国又该怎么办?
现在引兵后撤确实可以得一时虚假的胜利,但几年之后的胡国却必将坠入更绝望的深渊!
冒顿不愿退,更不敢退!
终于,冒顿的目光死死锁定了正在通古斯军中击鼓高歌的门丘卡,沉声发问:“除大萨满之外,舅父可曾看到其他萨满?”
宝勒尔微怔,赶忙抬眼环顾战场,旋即低声惊呼:“不曾!”
“通古斯大萨满已至前线,却只有通古斯大萨满亲至前线?!”
萨满在前线激励士气是很正常的事,大萨满亲自前往前线也不是稀罕事。
但前线只有大萨满却没有普通萨满,这就很奇怪了。
那些普通萨满都去了哪里?
现在正是通古斯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啊!
宝勒尔声音突然变得急促了几分:“臣不知通古斯有何传统。”
“但呼衍氏若是至绝境时,便会由萨满护卫稚子和少女退入山林之中,以备日后!”
冒顿目光又投向那些匆匆奔赴战场的年轻女子,突然畅快大笑:“哈哈哈”
“通古斯已自知至绝境矣!”
“正因为通古斯已自知至绝境,方才会如此奋勇敢战!”
“然,这一时血勇又能维持多久?”
“传令全军,后撤百里!”
一声令下,早就已经心生怯意的胡国骑士们迅速转向,向着来时路狂奔疾驰!
方才还慌乱惊惧的达赉见状顿时就又抖了起来,手中纯金啄前指,振奋高呼:“敌已溃败!”“通古斯的将士们听令!全速追杀!”
“用敌人的死亡祭祀密仁扎木勒哈!”
门丘卡赶忙抵近达赉,沉声道:“王!不要追击!”
“敌军虽退却未溃,很可能只是暂避我军锋芒。”
“但我军却早已因敌军突袭而阵形混乱,只靠一腔血勇完成反攻,援军抵达之后更是不曾与将士们合兵整军,一旦遭遇重创,顷刻即溃!”
“王理应趁机整军,而不是乘胜追杀!”
达赉傲然摆手道:“无碍!”
“不过是区区初立的胡国而已,只能趁着我通古斯勇士们酣睡之际咬上一口。”
“但如今我通古斯的勇士们骨血中沉睡的悍勇已经苏醒,随手便可攻灭胡国!”
门丘卡加重声音,断声道:“这是密仁扎木勒哈的指引!”
神明的压力加诸于达赉肩头。
但开疆扩土的野望却压下了神明带来的恐惧。
挣扎纠结数息之后,达赉声音沙哑却坚定的说:“大萨满终究年轻。”
“孤以为,是大萨满理会错了密仁扎木勒哈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