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的双眼看向扶苏,诚挚又心疼的说:“儿臣本以为父皇御驾亲征只是如皇大父(赢政)御驾亲征新郑之战一般,于战场数十里外激励士气。”
“却未曾想,父皇竟是亲披锋矢、上阵杀敌!”
“儿臣只恨儿臣年幼,不能做父皇的公子华,为父皇分忧!”
仁远所说的公子华,便是秦孝公之子、秦惠文王之弟、秦国大将、力破魏军、转战楚军、单骑护主,最终在丹阳之战中为了保护秦惠文王而主动以寡敌众、战死沙场的秦国公子华。
居敬顾不上疼,赶忙争道:“孤才是父皇的公子华!”
“兄长曾与弟比剑,兄长败于弟也!”
仁远没有和居敬争抢,而是温声笑道:“那孤以为,父皇比孝公更幸福。”
“因为父皇有两位公子华,愿为父皇征战沙场!”
居敬顿时开心的笑出声来,但笑牵动的皮肉又引得脑瓜愈痛,以至于居敬边笑边吸气。
预想之中的礼仪大会没有出现,呈现在扶苏面前的反倒是温馨的父子亲情。
扶苏双手抱住两个儿子,慈祥的笑道:“善!”
“有志气!”
“若是朕膝下果然能有两位公子华,朕还何必再御驾亲征?”
“仁远、居敬当勤加习文练武,好生努力,早日为朕分忧矣!”
仁远、居敬尽皆欢声高呼:“唯!”
扶苏脸上的笑容愈发欣喜,双手拍着两个儿子的肩膀:“善!甚善!”
旋即扶苏状似无意的问:“朕御驾亲征的这段时间里,仁远、居敬平日里都在忙些什么?”仁远和居敬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原本一副小小的老子模样的稚儿夫子,却突然变成了两个还算正常的孩子,多离谱啊!
但这样离谱的事,扶苏亲身经历过。
扶苏难免怀疑,这两个儿子是不是和他一样,被谁人换了躯壳!
若是真被换了的话,只希望来的人是汉文帝!
仁远认真的说:“儿臣自是好生攻读课业,夫子留的课业儿臣都有好生完成,没有半分懈怠。”居敬则是有些讪讪的又蹲了下去:“儿臣、儿臣嘿嘿嘿,儿臣学了些骑术和射术,儿臣现在的射术可厉害啦!”
仁远笑着看了居敬一眼,主动代居敬解释道:“弟虽落下了些许课业,却未耽于玩乐,而是在习文之余勤练武艺、打熬身体,儿臣以为,这也是谋深远之道。”
“骑术和射术皆是岑翁子寻可信之人传授,弟从未因此负伤,父皇勿忧。”
扶苏笑问:“朕出征这段时间,多是岑伯在照料仁远和居敬?”
居敬连连点头道:“岑翁子现在不严令要求儿臣每日要读完多少典籍了,反倒是会鼓励儿臣多出去走一走,看看市井民生,习文之余多练武。”
“儿臣以为这才是学习之道,若不如此,儿臣如何才能成为父皇的公子华?如何才能如父皇一般马踏匈奴、拔得漠南、平定天下动乱?”
“父皇切莫因此而训斥岑翁子呀!”
说话间,居敬双眼满是乞求,又有着亮晶晶的崇敬。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
曾经的扶苏重礼仪、管的严,所以仁远和居敬无论是怎样的性子,都会效仿扶苏做一个重视礼仪的人。但居敬的性子本就更外向一些,随着扶苏马踏匈奴、连战连捷,居敬对扶苏的崇拜与日俱增,也在主动学习扶苏,而学习扶苏的第一步,自然就是练武。
仁远则是认真的回答:“除岑翁子和诸位夫子之外,虞姬亦会时常来探望儿臣与弟。”
“除此之外,屡有外臣和后宫嫔妃欲见儿臣,皆被岑翁子、子婴叔父劝回。”
扶苏抬头看向宫门,便见胡须皆白的熊岑立于章台宫门内,满面慈祥欣慰的笑容拱手见礼。家主喜礼仪,臣便喜礼仪,家主喜洒脱,臣便喜洒脱,家主所好,便是臣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