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通看向项羽的目光多了几分警惕:“贤侄似是有些不喜?”
项梁当即回身沉声吩咐:“既然身体不适,便且去外间等候!”
项羽身形僵硬的躬身道:“唯!”
项梁回身笑道:“郡守亦知,小侄乃是项氏嫡长孙,却既不学文也不好武,这如何能行?”“近来项某请来了诸位名师教导小侄,并严令小侄务必于今年熟读《楚史》,项某会日日考教。”“以至于小侄内火旺盛、热气上涌,近日常言牙痛。”
殷通压根不信项梁这番解释,却也笑着附和:“世间叔父能如项兄一般者。”
“万中无一人也!”
项梁无奈摇头:“唯愿小侄能有些长进,项某方才能不负大兄啊!”
旋即项梁立刻拉回话题,做出一脸喜色的问:“陛下果真册立公子扶苏为太子乎?”
殷通颔首道:“不错,朝中册立公子扶苏为太子的诏令乃是与死刑三复奏之诏一同抵至。”“若是本官所料不错,陛下之所以匆匆传诏地方行死刑三复奏之法,亦是在为太子造势。”“过往三十年,陛下皆冷眼待太子,甚至是将太子发往边关为监军。”
“但近来陛下却愈发看重太子,不止立为储君,更还亲自为太子造势。”
殷通笑而拱手:“本官提前恭贺项兄了!”
“如今太子初立太子署,必当召旧部充实羽翼,此实乃项氏良机也!”
“亦请项兄莫要忘了老友,能在太子面前为本官美言几句。”
“本官已经备好了厚礼,还望项兄转赠与太子!”
项梁的一颗心却直直的往下沉。
对于项氏而言,只有死掉的扶苏才是好公子!
只要扶苏一死,项氏乃至于所有故楚地势力都能举着给扶苏报仇的名义起兵,随意利用扶苏的名望、血脉和民心,扶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但现在,扶苏却被立为太子了!
这让故楚地百姓们怎么利用扶苏的声望去挟民造反?
扶苏又没死,那些心向扶苏的人直接跟着扶苏走便是。
考虑到扶苏体内的那半数楚国王室血脉和扶苏真金铸就的人设,就连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故楚地百姓恐怕都得跟着扶苏的旗帜走了!
眼前的殷通不正是其一吗?
如此一来,项氏还怎么号召所有故楚百姓乃至于所有故六国百姓,共同起事推翻大秦,建立属于项氏的楚国?!
什么?
退而求其次,凭借和扶苏的良好关系暂时先站稳脚跟、积蓄实力,等到扶苏去世之后再行大事?想都不要想!
迂腐又死板的扶苏根本不在意熊启如果能成功的话会给扶苏带来多大的好处,他只是一味惦记着突然叛逃的熊启害死了他的母亲,而熊启之所以叛逃皆是因为项燕的游说!
等到扶苏大权在手,他若是能不往死里针对项氏,项梁都得赞他一声君子!
活着的扶苏,尤其是活着继位的扶苏,太不利于项氏的利益了!
殷通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项兄似是亦有些不喜?”
项梁当即沉声道:“项某非是不喜,而是心有隐忧。”
“敢问郡守,朝中可有重立分封的风声?”
殷通略一思索后摇头道:“本官尚未听闻朝中有重立分封之说。”
项梁再问:“郡守以为,秦王政可会支持分封?”
殷通失笑:“怎么可能!”
朝中不知为此事争论过多少次了,谁看不出赢政的态度有多坚决?怎么可能改易!
旋即殷通的笑容僵在脸上,皱眉道:“项兄以为,其中有诈?”
项梁缓缓颔首道:“不错。”
“秦王政实乃独断专行、自以为是的暴君!”
“即便天下人尽皆呐喊呼唤诸侯分封,秦王政依旧逆民心行事,死守着手中权柄,如今更是连天下决死之权都要收归手中,可见秦王政之霸道。”
“项某以为,秦王政必不会允许后世秦王不依照他的想法治国,更不会允许后世秦王分权与诸侯。”“然,公子扶苏却早已旗帜鲜明的支持分封治国,其所思所求皆与陛下大相径庭。”
“秦王政怎么可能放心将社稷交与公子扶苏!”
殷通眉头紧锁道:“诏令不会有假。”
“无论陛下为何会立公子扶苏为太子,陛下都已立公子扶苏为太子。”
“这大秦储君,就是公子扶苏!”
项梁微微迫近殷通些许,声音幽幽:“古往今来,废立太子之事少乎?”
“不说远的,就说近些年,赵王偃便废了长公子嘉的太子位,改立幼公子迁为太子。”
“赵王偃尚且能随意的废立太子,遑论秦王政乎?”
“项某以为,秦王政今日立公子扶苏为储君是假,以公子扶苏剑指故楚地是真啊!”
自古以来,太子位都危如累卵,战国时代的太子、尤其是兼任长子身份的太子们更是如此。改换太子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殷通面色微变:“项兄难道是觉得陛下在盯着所有支持公子扶苏的人?”
“然,即便不是公子扶苏被册立为太子,而是其他公子被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