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发问:“陛下传召臣,可是为求一卦?”
赢政欣然笑道:“徐爱卿所料不错。”
徐寿再问:“陛下传召臣,可是为那山鬼所遗之璧?”
赢政起身下台,走到徐寿面前拱手一礼,恳切的说:“还请爱卿教朕避祸之道!”
徐寿赶忙拱手还礼,诚恳的说:“臣何德何能教陛下?”
“臣只能借陛下之名,斗胆求皇天赐下些许指点。”
“唯愿陛下不弃!”
赢政拱手再礼:“有劳爱卿!”
在赢政期待的注视下,徐寿点燃了六炉熏香,取来了五十根著草。
先取出其中一根横放在远处,再将余下四十九根著草随意分开,分别放在面前左右两侧,最后从右侧著草之中抽出一根夹在左手的小指与无名指之间。
以横放的著草象征大衍之数,以左象征天,以右象征地,以左手指间一根象征人。
而后徐寿捡起左侧的一堆著草,每四根数一次,将最后剩下两根不能被四整除的著草放在左手的无名指与中指之间,随后又捡起右侧的一堆著草如此点算,将余下的著草夹在中指和食指之间。
最后将左手所夹的三撮著草汇为一撮,便得到了第一个参数。
恭恭敬敬的将这一撮著草放在一旁,徐寿又将剩下著草重复以上动作,得到第二个参数后再次重复以上动作,终于得到了三个参数,得以确定一爻中的一变。
而每一爻都有三变,每一卦皆有六爻!
四十九根著草在赢政面前颠来倒去,舞出残影的双手和殿中缭绕的烟气让此刻的徐寿颇显虔诚。如此重复了十八遍后,徐寿终于一脸疲惫的长吁了一口气。
赢政赶忙发问:“结果何如?”
徐寿声音肃然:“吉在游徙!”
赢政陷入思虑:“游徙?”
“出游、迁徙乎?”
徐寿颔首道:“正是。”
“凶在身侧,若远游则远凶,游愈远则凶愈浅。”
“吉在流动,若远徙则近吉,徙愈远则吉愈隆。”
“趋吉避凶之道,便在于游徙!”
赢政眉头微微皱起,沉吟思虑。
半晌后,赢政突然开口:“朕欲东巡至海,再由闽中郡徙三万户至漠南郡。”
“烦请爱卿再为朕占,吉否?”
纵跨五千里,路程近七千里之遥。
此徙,够不够远?
徐寿苦笑道:“占陛下之运,实在难上加难。”
“还望陛下允臣歇息片刻。”
赢政温声道:“有劳爱卿了。”
“来人!设宴!”
吃饱喝足之后,徐寿又做出一副强撑的模样,复又捻起了著草,拨弄点算十八遍后,浑身疲态的拱手道:“大吉!”
赢政终于生出些许安心,温声道:“拜谢爱卿!”
“来人!赐爱卿黄金十斤,以犒爱卿之劳!”
礼送徐寿离殿后,赢政重回殿中,拿起著草自行占卜。
卜算之初,赢政所求还是卜得此次东巡是否顺利。
但有序重复的动作却让本就疲惫的赢政有些出神,卜着卜着心头所思已从此次东巡变成万一他避不开此劫,大秦该当何如?
手上动作重复了十八次,看着最后得出的“吉’卦,赢政一时间不知道此卦象究竟是为何事而卜。不过赢政却也没了继续卜算的兴致,沉声道:“传诏三公、九卿、君侯入朝。”
今年祖龙死的谶言音犹在耳,哪个重臣敢走远?
没多久,三公九卿和在朝的君侯便再聚章台宫。
迎着重臣们忐忑的目光,赢政沉声开口:“漠南丁口稀薄,难以支撑两年后的北伐之战。”“朕欲从闽中郡徙三万户至漠南郡,所徙者皆拜爵一级,以赏其充边之功、犒其远徙之劳。”群臣听闻这话全都懵了。
把大秦最东南角的人迁徙到最西北角?
陛下,您疯了?!
但再嗅到殿中仍未消散的香气,群臣就知道了赢政为何会有此令,再不敢劝,齐齐拱手:“陛下英明!赢政继续开口:“先有荧惑守心之流言,又有贼子于坠星之上刻字,此番吏试更有诸地方官吏意欲欺君!”
“朕欲东巡,以视察地方、震慑贼子。”
听到这明显更正常很多的命令,群臣暗暗松了口气,赶忙拱手:“陛下英明!”
赢政沉默数息,终于彻底下定决心:“在东巡之前。”
“朕,欲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