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法吏焦急的呼声,满身草汁的樊哙缓缓放下手里拎着的士卒,遗憾长叹:“惜哉!”
樊哙不在意自己的失败。
樊哙本就没觉得自己是个猛将。
他不过是区区沛县屠狗辈而已,能成为亭长都是奢望,更遑论是在再吏试中拔得头筹、得皇帝亲自考教了。
樊哙只是遗憾于愧对了铜夫等人的信任!
“吾等可是已经得胜乎?”
“吾不在意此战是否得胜,法吏,此战可已毕?!”
“此战已毕!法吏!饭!饭啊法吏!”
一名名士卒擦着樊哙的肩膀奔向法吏,得到此战已毕的确认后直接把法吏围了起来,赤红着眼睛讨吃食方才他们为什么奋勇冲杀?
不就是觉得韩信部兵力太多,一时间难以落败,唯有迅速击溃樊哙部才有饭吃吗!
现在,饭呢?!
还没跑远的铜夫则是立马又跑回樊哙身侧,用力拍了下樊哙的胳膊,朗声赞叹:“樊兄果真勇武!”“此战虽败,却端的是畅快!”
这一巴掌正好拍到了樊哙中箭处,樊哙被疼的一吡牙,也反手拍了铜夫一巴掌,强笑道:“诸位弟兄亦勇!”
“若是仅只樊某一人,定已早早落败!”
铜夫更是被疼的倒吸冷气,旋即与附近几名樊哙部将士一同放声大笑。
他们确实败了,但看着那些像狗一样求法吏放饭吃的徭役,他们却觉得爽快极了!
“壮士,甚勇!”韩信阔步走到樊哙身侧,拱手沉声道:“淮阴韩信,见过壮士,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此刻樊哙再看韩信的目光已没了战意,笑呵呵的拱手道:“沛县樊哙,恭喜韩兄拔得头筹。”韩信看着樊哙,试图从樊哙眼中看出几分嘲讽,却没能成功,轻声一叹道:“胜之不武,何喜之有?”“若是樊兄与韩某同在沙场,此战胜败难料。”
若非规则限制,即便韩信的驭兵之能再强,韩信部也做不到全军断粮一天半却不哗变,更做不到对身在韩信阵中的樊哙撒放弓弦一一樊哙身侧站着的人,或许就是他们的父兄、同乡。
倘若方才真的是两军交战,仅只是方才那一轮箭雨就足够让韩信部彻底崩溃!
当然,若非规则限制,韩信部也不会只有两天口粮,更不会死追着樊哙这一支孤军而不去寻找粮草。所以这一战樊哙打的爽快,韩信却颇感憋屈。
听得韩信这话,樊哙露出笑容,刚想互相吹捧几句,就听韩信继续说道:“但若是樊兄与韩某兵力各增十倍,韩某破樊兄当不费吹灰之力。”
樊哙:?
胜了就胜了,何必大放厥词?
樊哙的声音多了几分冷硬:“樊某还未问韩兄。”
“此番再吏试,吾等尽皆拥兵一百,韩兄如何能拥兵三千余?”
“樊某观韩兄并非皇室子弟,莫非是哪位大族的贵胄?”
韩信目露无语,从皮甲内藻出一节麻布里衣反问:“贵胄会着粗布麻衣乎?”
樊哙微怔,这话没毛病诶!
韩信继续说道:“陛下早已明令允许诸考生收摄落败考生麾下士卒为降卒,拥兵数千不过小事尔。”“韩某亦并非拥兵三千余,而是拥兵四千八百一十六人。”
“倒是樊兄麾下竞然只有数十士卒,让韩某颇为不解。”
韩信上半身微微前倾,不解的看着樊哙问:“樊兄究竟是怎么想的?”
“再吏试考教的乃是军略,而非勇武!”
樊哙:?
你是不是在嘲讽樊某?
莫要忘了,汝现在就站在樊某面前!
“淮阴韩信!沛县樊哙!”正说话间,杨武驱车狂奔而来,肃声喝令:“陛下传召!”
“速速登车随本官拜见陛下!”
韩信心头一喜,赶忙拱手:“唯!”
樊哙却是心里一慌,懵逼又茫然的手指自己:“啊?”
陛下召见樊某这屠狗辈?
难不成陛下想吃犬肉了?
那樊某去拜见陛下之前是不是该先捉条犬啊?
杨武没有催促,只是笑着招呼:“樊壮士,登车了!”
樊哙慌忙点头,赶忙登上马车,末了还不忘把脑袋探出车窗高呼:“铜夫,汝先代吾宴请诸位弟兄,一应钱财皆算作樊某的,待到樊某拜见过陛下就来寻诸位!”
杨武闻言失笑,突然发问:“樊壮士可是沛县刘季妻妹夫?”
樊哙双眼一亮,追问道:“上官识刘兄?”
杨武不答,只是说:“公子扶苏已交代过本官此事。”
“稍后本官会令人为樊壮士麾下士卒告假、送去公子扶苏府。”
“余下诸事皆无须樊壮士费心,公子扶苏府中管家自会招待。”
“樊壮士拜见过陛下之后,自去公子扶苏府会友便是。”
樊哙大喜,赶忙拱手:“拜谢!”
公子扶苏人还怪好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