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局势愈乱。”“但好在虞氏于会稽郡深耕已久,也早有向秦之心,今有六十一位族人于会稽郡各县乡里为官吏,亦与会稽郡大半百姓名士交好,府中钱财还算充盈。”
“虽然会稽郡近来时局不稳,却不会伤虞氏筋骨。”
出发之前,虞丕曾交代过,让虞薇无论如何都要留在扶苏府上。
不求虞薇在扶苏府中能得到什么地位,母族的弱势也注定了虞薇不可能在扶苏府上有多高的地位。但求虞薇能成为扶苏沟通虞氏的桥梁,能为虞氏传达一些虞丕不方便说的话,也能为扶苏传达一些不方便落于笔墨的话,若是能让扶苏偶尔看到虞薇,进而想起虞薇身后的虞氏那就更好不过了。虞薇自己也很清楚,如今她已入了扶苏府中,生死去留皆在扶苏的一念之间,虞薇的利益已与扶苏完全绑定,自然应该对扶苏坦言相告,尽力展现她和她母族的价值来换取恩宠。
至于旁人?
顾不上了。
扶苏目露沉吟,继续发问:“会稽郡郡守殷通此人,何如?”
虞薇轻声道:“妾尝闻,殷郡守性豪爽、喜猛士、好散财,为人仗义得诸多名士相投,对会稽百姓多有回护。”
“然,因殷郡守并非楚人,所以会稽百姓及县中法吏对殷郡守仍多有警惕,大多不愿与殷郡守深交。”“妾所知仅此而已,妾可书信家父,请家父细细叙之。”
扶苏颔首道:“善。”
“虞氏现有青壮丁口几何?”
扶苏问,虞薇答。
问出所有虞薇知道的关键信息之后,扶苏手指轻捻胡须,沉吟思虑。
扶苏在大秦最西北方向已经经营起了属于他的势力,而南方本该是扶苏的大本营,但现在却已是一片零落,难以汇聚成型。
虞氏已有二百余年没出过重臣高官,若是能许以高官厚禄,或可为扶苏所用。
扶苏是要选择虞氏为他在故楚地的代言人,还是要选择景驹做他在故楚地的代言人,为扶苏整合那些曾经支持他的力量?
虞氏支持扶苏的决心究竟有多大?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黑,房内的火光却摇曳着始终不愿熄灭。
虞薇的发冠和各色配饰比之一台游戏笔记本还要更重几分,顶着如此重量在房门外站了三个时辰,又在书房里坐了一个时辰,全程还不能有过大的动作,以免配饰互相碰撞发出扰人的声响,难免腰酸背痛脖颈僵。
小心翼翼的瞄着扶苏,见扶苏还在思考无暇关注她,虞薇双手撑着软榻,尽可能小幅度的活动了一下腰肢。
“叮~铃铛~”
珍珠与黄金相撞。
清脆的撞击声打断了扶苏的思绪,也吓的虞薇瞬间脸色煞白。
妾,是没有尊严和人格的。
出身显贵的虞薇不止一次听说过有权贵只因妾的些许声响或片刻懈怠便重重责罚妾,甚至是将妾送入女闾!
迅速板正腰身,虞薇紧张的赶忙屈身:“妾失礼,万望公子勿怪!”
扶苏目光转向虞薇,反问:“汝很怕孤?”
虞薇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却还是赶忙道:“公子说笑了。”
能不怕吗?
熊岑并扶苏府上的家仆都将三礼刻在了骨子里,出门走哪边,进门走哪边,什么时候要小碎步跑,什么时候要趋步走,问候的时候要说什么话,乃至于平日里的行走坐卧全都好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如果是客人借住几天倒还好,甚至可能会感觉很舒服。
但虞薇虽然住在客院却不是客人,而是要融入这座府邸的妾,是府中家仆的一份子,她必须要学着融入那些家仆之中!
这些家仆的言行举止也代表了扶苏是一个古板守礼的人。
为了能在扶苏府存活下去,天知道这段时间虞薇每天要看多少书、学多少礼,又在拜见扶苏时有多紧张。
生怕扶苏甩给她一句不知礼,然后就把她转送旁人!
扶苏轻轻摇头,转而发问:“会舞剑吗?”
虞薇:诶?
虞薇陪着小心说:“会一点。”
扶苏温声笑问:“孤可否有幸一观?”
虞薇腰板不自觉前倾,双眼亮晶晶的问:“可以吗?”
守礼君子也会喜欢看剑舞吗?
扶苏起身,解下腰间佩剑递给虞薇,温声道:“持孤剑。”
“孤为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