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罪并罚,当具五刑、族诛,立决!”
“贼子张耳、贼子陈馀,因杀人潜逃,背负海捕文书却假造身份于陈郡为吏,又包庇窝藏谋逆之贼,依律当比照其包庇窝藏之贼一并论罪。”
“数罪并罚,当具五刑、族诛,立决!”
听到王戊的话,张耳和陈馀的心情很平静,因为二人早就料到了他们的判决。
秦律有定: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伤(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
张耳、陈馀二人都属于“奸’,都没有向官府告知另一个人的行踪,都包庇藏匿了另一个人。仅只是张耳、陈馀二人的逃亡之旅就够腰斩、族诛了,再加上二人曾经犯过的罪和伪造身份当官吏这一罪,凑齐具五刑加族诛这一套秦律顶格判罚大礼包实在是绰绰有余。
包庇张坦的罪名对于二人而言,无足痛痒!
赢政声音冷肃的开口:“毁坏天赐之宝,妄言天命,其罪在秦,更在皇天。”
“令!”
“提贼子张耳并其族、贼子陈馀并其族、贼子张坦之族至咸阳东市,具五刑、族诛!”
“提贼子张坦至泰山,于泰山之上具五刑,而后碎其骨肉封坛,以慰皇天!”
张坦豁然抬头,看向赢政的目光满是震惊和恐惧。
张坦已经做好了被具五刑的准备,但张坦万万没想到,赢政要在泰山上执行具五刑!
从咸阳城去泰山要经过东郡。
如今东郡万民皆知,他们差点因为张坦在坠星上刻字而遭屠杀,他们岂能不后怕?
他们或许不敢把怒火发泄在秦廷身上,但他们一定敢把怒火发泄在张坦身上。
此去泰山,张坦一路上不知道会遭受多少羞辱唾骂,更会被不知多少文人墨客记下凄惨的模样,以无胆鼠辈、仓皇贼子的身份留下千古骂名!
更让张坦恐惧的是,他确实妄言天意为己用。
赢政若是将他祭给皇天,他不止生前会遭受酷刑和羞辱,死后更是不知道会遭受皇天怎样的责罚!张坦拼尽全力向前冲,嘶声咆哮:“杀了吾!”
距离阎乐想要撞死在阶下才没过多久,如今又见张坦狂奔,附近卫兵下意识的就全都冲了上来,将张坦死死的压在身下。
饶是满身壮士,张坦也竭力伸出脑袋,拼命嘶吼:“暴君!昏君!汝若死,秦必亡!汝必惨死!”“杀了吾!速速杀了吾!吾只求一……呜呜呜~”
不知是谁的袜子塞进了张坦嘴里,才终于还大殿以清净。
扶苏冷漠的看着张坦,复又出列拱手:“儿臣以为,父皇判罚有谬!”
张坦绞尽脑汁的骂赢政,赢政无动于衷。
然而扶苏只是说了短短十个字就引得赢政眸光一凝,转头看向扶苏,声音转沉:“怎么了?”“扶苏以为朕如此判罚过于暴虐乎?”
李斯露出看好戏的目光,蒙毅、赢潜等人面露焦急,狂使眼色希望能提醒扶苏。
张耳、陈馀和张坦也都纷纷对扶苏投去讶异又犹疑的目光。
他们早就听说过公子扶苏的仁人之名,他们本已因扶苏此行所举而觉得世人皆妄,却没想到,扶苏竟然会愿意为他们求宽恕!
迎着群臣众人各异的目光,扶苏坦然道:“秦律论罪,分为有端(故意)与非端(无意),足见秦律判罚当据事、据实、据人判罚。”
“儿臣以为,陈馀早年杀人乃是为助张耳,冒名于陈郡为官吏亦是为追随张耳,此番窝藏贼子张坦,亦是以张耳为首,陈馀只是臂助,若非张耳乃是张坦叔父,陈馀理应不会犯下窝藏贼子张坦之罪。”“陈馀三人被捕后,儿臣曾承诺,先告奸者有功。”
“陈馀率先告发张坦之罪,又告发陈馀、张耳昔年杀人之罪、伪造验凭之罪、买通陈郡官吏为里门监之罪。”
“亦是因陈馀告发了张坦之罪,张坦辩无可辩,方才认罪。”
“是故,儿臣以为,不当判陈馀具五刑、族诛之刑。”
扶苏拱手一礼:“而当判陈馀腰斩!”
李斯:?
陈馀:!
长篇大论一大堆,说到最后还是杀?!
赢政也目露诧异,不禁轻笑颔首:“扶苏果真仁慈!”
“不过此番劝谏也确实有理。”
“准!”
冯劫沉声喝令:“还不快速速拜谢公子!”
扶苏要腰斩陈某,陈某还得谢谢他?
但,谁说扶苏此谏不是仁慈呢?
扶苏至少保了他的族人家眷一命!
陈馀不得不硬着头皮向扶苏深深躬身:“拜谢公子扶苏仁……”
话到一半,陈馀突然回过神来,豁然抬头质问:“什么叫陈某率先告发了张坦?”
“分明是张耳、张坦将过错推到了陈某身上!”
扶苏目露讶异:“但卷宗写明,审讯之初,张坦、张耳闭口不言。”
“是贼子陈馀率先袒露了罪行,方才让张坦、张耳再不挣扎。”
“难道,卷宗有误?”
陈馀刚想驳斥,便听张耳的声音:“卷宗无误。”
“确实是陈馀率先袒露了罪行。”
陈馀脖子像生锈了一样,僵硬的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