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赵高、阎乐作乱,这四支防卫体系都已不再可信!
赵高没有理会旁人的想法,只是深深躬身,愈发焦急的高呼:“拜请陛下立刻派遣传令兵。”“调遣东、陈二郡兵马驰援公子扶苏!”
蒙毅也回过神来。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赵高无不无辜,而是扶苏能不能活!!
蒙毅当即与冯去疾等人一同出列拱手,同声高呼:“拜请陛下即刻调兵,驰援公子扶苏!”赢政身体微微前倾,俯视着台下赵高幽幽发问:“这,便是卿欲与朕言说之事?”
赵高露出一脸错愕,抬头看向赢政,眼中有焦急,也有茫然:“此事事涉公子扶苏安危,此事甚大也!”
“臣以为,理应速速上禀陛下!”
赢政声音转沉:“七月二十六日,于牟山伏杀扶苏。”
“八月十六日,又在垂棘县伏杀扶苏。”
“数千名亡命徒在短短二十天内纵跨东郡往来无阻,东郡上下官吏视若无睹。”
“区区一名咸阳县令,如何能让东郡郡守、郡丞、郡尉并诸县县令为其大开方便之门!”
赵高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赢政已经收到了前方回禀,却没有大怒,这说明阎平的伏杀再一次失败,扶苏很可能还活着!赢政清楚的知道阎平在七月二十六日还组织过一次牟山伏杀,这说明阎平不止办事不利,还让扶苏抓了俘虏,甚至就连阎平自己也可能已经被俘!
此次赵高拼尽全力、甘冒奇险促成的行动,最后却是颗粒无收,更还可能把赵高自己也折进去!赵高的面色先是茫然,而后又转为惊恐,最后不敢置信的失声惊呼:“难道那贼子在打着臣的名义行事?Ⅰ
“陛下,臣不知!”
“今日之前,臣对这些事都一无所知啊!”
赢政长身而起,声音更多了几分冰冷:“此次伏杀扶苏者,不只有阎平以及贼匪流寇。”
“还有故韩新郑县令兹恒等诸多故六国余孽。”
“仅凭阎乐的身份,故六国余孽如何会甘愿与其为伍、为其所用?”
赵高噗通跪地,膝行向前,声音满是悲戚和绝望:“陛下!臣果真不知啊!”
“那阎乐是臣的女婿,又是臣举荐入朝。”
“或许正因如此,让外人以为此贼能代表臣。”
“但臣自幼长于隐宫,从出生那日起就是王室的忠仆,若非陛下拣拔,臣现在还在隐宫之中搬运重物、洗刷虎子(尿壶),甚至可能早已死在隐宫之中。”
“陛下您就是臣的一切,臣若是失了陛下信重,臣必死无疑。”
“就算是陛下令臣去死,臣亦不会有半点犹豫,臣怎么可能做不臣之举啊!”
“臣有眼无珠,不识奸贼,若是早知此贼心性,臣定然早早将其斩杀,而不是举荐入朝!”“臣,冤枉啊!”
赵高不是太监,也不是阉人,不像后世的太监一样离了皇帝就完全活不下去。
但在大族遍地走、二代多如狗的朝中,隐宫出身的赵高比之后世的太监也好不了太多。
蒙毅要是想弄死王戊,就必须要考虑如何面对王贲、王毅、王刚等数十名王氏臣子的反扑,盘算蒙氏和王氏全面朝争的结果。
但蒙毅若是想要弄死赵高?杀了就杀了,还需要挑日子吗?只要赢政不保赵高,赵高必死无疑!赵高理应是满堂朝臣中最依赖赢政的那一个,如果离了赢政的恩宠,赵高就算是不犯错,在这朝中也难活过一个月。
所以赵高说的话是真话,也是在提醒赢政。
赵高只能忠于赢政。
赢政若是想要赵高的命,甚至都不需要赢政亲自动手!
赵高话音刚落,殿外又传来呼声:“卫尉杨楼,求见陛下!”
赢政沉声吩咐:“传!”
杨穆早已在门外等候,闻言立刻拎着阎乐走进殿门。
将阎乐扔在地上,杨穆拱手一礼:“咸阳县令阎乐,已带到!”
只有短褐和绳索蔽体的阎乐挣扎着起身,满眼惊慌的躬身道:“臣,咸阳县令阎乐,拜见陛下!”赵高突然转头,双眼死死的盯着阎乐,嘶声怒吼:“阎乐!”
“汝安敢暗害乃翁!”
阎乐愕然看向赵高,显然没想到赵高早早就已来了章台宫。
阎乐更没想到,赵高竟是向他狂冲而来,一拳直接砸在阎乐的腹部!
阎乐好像被煮熟的大虾一样浑身弓起,耳边又传来赵高的低语:“乃翁不死,汝不死。”
“乃翁若死,汝族灭!”
赵高的声音很低,低到阎乐甚至觉得他幻听了。
没等阎乐分辨,赵高的膝盖已经猛然抬起,重重砸向阎乐的头颅。
“嘭!”
一膝猛撞,阎乐的鼻腔烂成一片,门牙也被撞碎了一片,脑袋更是被撞的晕晕乎乎。
苏角、杨穆见状齐齐上前,一左一右的按住赵高,连声怒喝:“汝安敢在殿前闹事!”
“上官,冷静,不得殿前失仪!”
饶是被两名猛士按着,赵高还是又趁机踹了阎乐一脚,撕心裂肺的喝骂:“乃翁自幼追随陛下,于蕲年宫中为陛下杀敌,于兰池为陛下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