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就杀了本官,只要本官不死,本官定会在陛下面前如实上禀此事,狠狠的弹劾汝等!”杨穆无动于衷,平静的吩咐:“带他上车,给他一件短褐,再绑起来。”
“莫要脏了本官的眼睛。”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阎府内响起。
十数名阎氏子弟、三百余名阎乐的门客听到阎乐的惨叫纷纷赶来,结果就看到阎乐被按在地上,正在被五花大绑!
“贼子!放开家伯父!”
“反了!反了!此地乃是咸阳城,吾家主乃是咸阳县令!汝等贼子安敢行如此狂妄之举!唤醒所有阎氏成丁,拔剑对敌!”
“阎兄平日里厚待吾等,今日就是吾等报恩之日,诸位先生,拔剑,救主!”
“那人好像是当朝卫尉、将军杨端和次子,上卿杨檬?”
“就算是当朝上卿又如何?吾等深受阎兄……当朝上卿?!!!”
看着齐齐拔剑的三百余名阎府人,杨檬脸上显露出亢奋的潮红。
远离沙场已久,今日终能再杀人了!
缓缓拔出佩剑,杨檬右手猛的高抬,令麾下将士列阵对敌。
但还没卫兵们列成战阵,阎府内的喊杀声就已骤然消减,那些原本已经出鞘的剑也已悄无声息的收回剑鞘。
对面那人是上卿?早说啊!
此地乃是咸阳城,赢政就在不远处,谁敢在赢政的眼皮子底下围杀一名上卿?
真有如此胆魄的人早就去刺杀赢政了!
杨穆恨其不争的看着阎府众人喝问:“战又不战,降又不降,汝等意欲何为!”
三百余人面面相觑,纷纷丢掉佩剑,伏身高呼:“拜见上卿!”
杨穆失望的还剑入鞘,沉声开口:“传陛下诏!”
“令咸阳县令阎乐即刻入宫受审,咸阳县令阎乐阖府、全族入狱待审。”
“抓捕咸阳阎氏平三族入狱待审。”
“抓人!”
一声令下,千名卫兵如出笼猛虎般涌入阎府。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门客们现在却只是扯着嗓子惊呼:“恩主犯了什么事?吾不知啊!”
“额冤枉!额是冤枉的!额只是来做客而已,并非阎府中人,莫要抓额啊!”
“汝等是何人,谁让汝等……啊!”
阎府传出的悲呼刺穿了阎乐的肝胆,也彻底抽走了阎乐挣扎的力气。
趴在地上,阎乐悲声低呼:“下官随杨上卿入宫,莫要为难下官的家眷。”
杨穆瞥了阎乐一眼,冷声道:“汝以为,汝有资格提条件?”
“走!”
前些时候,郎中令府。
赵高站在府门外的烛光下,目送阎乐的马车驶入黑夜。
待到阎乐的车驾彻底被黑夜吞没,赵高轻声一叹:“贤婿,莫要怪乃翁。”
“想要夺那至高之位,又怎能不付出惨烈的牺牲?”
“但身在局中,不进则死!”
“乃翁亦是被逼无奈,无可奈何啊。”
阎乐是赵高的女婿,深得赵高信重。
赵高也真正做到了一个女婿半个儿,待阎乐如待子。
但就算是一个女婿半个儿,也终究只是半个儿而已。
这一点区别在平日里或许并不显眼,但在诛族时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摇了摇头,将愧疚压下心头,赵高大喝:“备马!”
跨骑上马,赵高只穿一件常服,便驱策战马向章台宫疾驰而去。
远远望见明显比平日里更多的宫门卫兵,赵高心头轻叹,佯做焦急的朗声大喝:“吾乃郎中令赵高,有急事上禀陛下。”
“速开宫门!”
一众卫士面面相觑。
他们都通过今天赢政的命令感受到了危险的信号,知道不能轻易放人入宫。
但赵高可是郎中令,有自由出入宫门的权力,他们该不该拦?
赵高声音愈急:“本官乃是郎中令!更有急事上禀陛下!又是孤身而来,有何威胁可言?”“汝等安敢阻拦本官!”
卫士令李勋只得上前拱手道:“还请上卿卸下佩剑,由下官搜身。”
“今夜不准任何人携带兵刃入宫门。”
赵高坦然的跳下战马,张开双臂道:“搜!赶紧搜!”
任由李勋搜身过后,赵高发足狂奔冲向正殿,又三步并作两步的登上阶梯,期间数次踩空,竟是摔了个头破血流,却仍坚定的继续全速前进。
一路跑到殿门外,满头是血的赵高焦声高呼:“郎中令高求见!”
“有贼子欲要伏杀公子扶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