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亡命徒催动两万余无赖子,裹挟着十余万黔首以大野泽、垂棘县为起点,对四面八方展开了拉网式大搜捕,无论是高山峻岭还是河泽苇丛,就连厕坑都不愿放过,甚至不惜直接与亭卒、法吏爆发冲突,乃至于大打出手!
不惜一切代价,只为找出那个可能会导致他们被屠杀殆尽的贼子!
后果?
代价?
钱财?
这一切,都等两个月后再说。
若是活不到两个月后,一切都是虚妄!
始皇帝十年八月一日。
濮阳县,东郡郡衙。
“反了!反了!”羊竭将一卷竹简扔在地上,怒声厉喝:“都反了!”
王镗捡起羊竭扔掉的竹简,念诵道:“七月二十九日,匪首张勇率贼六百五十一人乱廪丘县,法吏悲夫率求盗抓捕,张贼悍然反击,杀法吏悲夫并求盗共三人,廪丘危,请郡守发兵来援。”
羊竭声音愈怒:“这已经是今日的第四封求援信了!”
“一日之间,足足有四群贼匪祸乱县城,至于祸乱乡里的贼匪更是不计其数!”
“坠星之谶一出,方圆百里之贼匪已彻底疯狂。”
“此行此举,就是谋乱!”
“来人!”
“传本官令,发兵,剿贼!”
郡尉洪愍、郡丞郭酉齐齐拱手:“唯!”
刹那间,整个郡衙已是一片杀气腾腾。
唯有王镗手捧竹简发问:“这乱之一字有多种解释。”
“不听管束为乱,啸聚害民为乱,攻打城池为乱,杀害官吏为乱。”
“敢问羊郡守,这有乱的四县可是有贼攻城?”
羊竭微微皱眉:“王百将此话何意?”
“无论地方出了什么乱事,乱就是乱,理应整治!”
“既然有贼匪作乱,就理应发兵镇压。”
“保境安民,乃是本官职责所在。”
王镗抬眸看向羊竭道:“坠星刻字,引得陛下大怒。”
“不瞒羊郡守,若是两个月内抓不到那刻字的贼子,坠星之地方圆百里内的所有人,以及大野泽附近的所有人,都得死!”
“末将以为,这些贼子或许早已得到了消息,正在用他们的法子来寻找贼子,以免死劫。”郭西闻言,面色突然一变。
他万万没想到,赢政的心竞然这么狠。
只是为了一个刻字的贼子,就要断送十余万人的性命!
羊竭反问:“王百将此话何意?”
“难道王百将欲要令本官坐视贼匪动乱而无动于衷乎?”
“本官若是果真如此,如何能对得起陛下皇恩,如何能对得起东郡上下万民?!”
王镗沉声道:“若是能抓到那刻字之人,羊郡守自然有的是时间继续平定贼匪之乱。”
“若是抓不到那刻字之人,地方黔首即便能免遭贼匪侵害,也免不了大军屠戮,终究难逃一死。”“至于羊郡守?就算是能免一死,也必不能继续担任郡守之位,这东郡贼乱也就无须羊郡守担忧。”“若是羊郡守平乱之际,无意间杀死了那刻字之贼,以至于真凶不能大白于天下,令得垂棘万民皆遭连坐处死,羊郡守又有何颜面自诩对得起东郡上下万民!”
“御史有令,先抓刻字之贼,余下所有事,尽数暂缓。”
羊竭似是被气笑了:“莫要忘了,本官才是郡守!”
“公子扶苏虽是东郡御史,却也无权阻止本官下令。”
“公子扶苏若是有什么话想对本官言说,理应先站在本官面前,而不是时至今日都无影无踪!”羊竭在濮阳连着准备了三天食材,有心设宴款待扶苏。
结果苦等三天,等来的却只有王镗等百名卫兵。
此举对于羊竭而言已可谓折辱,更表明了扶苏对羊竭的轻视和不信任。
如今扶苏还想不露面就干涉他的决策?
妄想!
王镗毫不退让的看着羊竭道:“也还请羊郡守莫要忘了,公子才是御史!”
“不该是御史来见羊郡守,而该是羊郡守去拜见御史!”
“如今御史就在大野泽,羊郡守既然有心,大可亲往大野泽,拜见御史!”
郡守本该是地方一把手,但赢政一统天下后增设的御史却代表着皇帝!
论级别,郡守与御史相同,论权力,郡守高于御史,但若论身份,御史却更高于郡守。
羊竭眼中满是讶异:“大野泽?”
“公子不来见本官,反倒是去大野泽与贼子厮混?”
难怪本官令各地官吏严查,却查不到半点公子扶苏的踪迹。
未曾想,公子扶苏竞然去了大野泽!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在公子扶苏心中,大野泽的贼匪比本官更可信?!
王镗肃声道:“还望羊郡守注意措辞,御史非是与贼子厮混,而是借义士之力追贼。”
“御史此行已得陛下应允,陛下也知道御史就在大野泽附近。”
“只不知,羊郡守动兵之事是否已得陛下应允?”
羊竭定定的看着王镗,数息之后颔首道:“既然贼子祸乱地方、杀害官吏、欺压黔首、违律犯法皆是遵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