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客气了,碰巧有点经验。
能解决就好。”
他不太擅长应付这种热情,但尊重对方的诚意。
刘工也举杯:“李主任,说实话,我起先真没想到那几根细线会出大问题。
您那个闭环控制、信号反馈的思路,点醒我了!要不是您指点,我们还在瞎转悠呢。
这杯您一定得喝!”李卫东和他碰杯:“刘工经验丰富,我也是提供一个方向。
互相学习。”
他喝了一大口汽水。
席间话题绕不开刚才的维修。
李卫东也很实在,就技术问题和刘工他们交流了精密设备维护的注意事项,比如怎么防止线缆磨损,定期怎么检查反馈系统,说得刘工连连点头,觉得学到了东西。
大家边吃边聊,桌上的菜渐渐少了。
那碗红烧肉的香味还留在空气里。
李卫东虽然没喝酒,但衣服头发上也沾了些油烟酱香的味道。
窗外天已黑透,街灯亮了。
李卫东再次感谢了沈厂长等人的招待,婉拒了派人送他回去。
第二天上午。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时,李卫东正伏在桌边修改一份设备改造方案,机油和图纸的味道淡淡地飘在空气里。
他抬头一看,副厂长李怀德带着他那惯有的、有些深意的笑容站在门口。
李怀德没进来,倚在门框上,压低了点声音打趣道:“卫东,又在琢磨什么能让咱们厂露脸的新点子了?”
李卫东放下手里快被咬秃的绘图铅笔,揉了揉有点发涨的太阳穴,站起身说:“李厂长,您进来坐。就是五车间那台旧龙门刨,精度有点问题,轴瓦磨损大了点,琢磨着改改传动结构,省得换整根丝杠。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隐约传来。
李怀德摆摆手没进,还是站在门口,声音清晰地继续道:“技术我不懂,不过有个消息你肯定想听部里那位,”他朝上努努嘴,眼神里透着惯常的恭敬和一丝掩饰不住的羡慕,“大领导同志,今天一早让秘书打电话过来了。”
李卫东的心跳快了一下。
他平时很沉稳,唯独被这位位高权重却待人平和、还特别喜欢和他下棋的大领导叫去时,心里总会有些波动。
那是一种带着尊敬、感激,又有点紧张的感觉。
“领导的电话?”李卫东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
“可不是嘛!”李怀德的笑容更盛了,甚至有点调侃,“秘书明明白白说了,大领导又想找你下棋,还特意提了句,“小李同志的棋,可有阵子没领教咯’。
听听这话,”他轻轻拍了拍李卫东的肩,显得很亲近,“老哥我真是羡慕啊!大领导是真惦记着你,我们汇报工作都没这待遇。”
这话里的羡慕甚至一点点酸意,李卫东听得出来。
他微微欠身,诚恳又带着点谦逊说:“李厂长您过奖了。
大领导工作忙,抽空跟我下下棋,大概也是放松。
怎么比得上您汇报厂里整体工作重要。”
他明白这时候的分寸感很关键。
李怀德显然很受用这态度,哈哈一笑:“怎么说也是好事。
去吧,我替你应下了,下班就去,别让领导等。”
他顿了下,又加了一句,“好好下,替咱们厂争光。
对了……要是领导问起厂里的事,有什么需要反映的,你也灵活些。”
最后这句,带点试探的味道。
李卫东心领神会,认真地点点头:“您放心,我知道。
那……车间这个方案……”
“交给我!你赶紧去领导那儿是正事!”李怀德大手一挥,替李卫东做了决定。
李怀德走后,办公室里安静下来,但李卫东心里却不太平静。
他坐回椅子,图纸却看不进去了。
脑海里想着大领导家那间朴素的会客室,红木棋盘的温润光泽,淡淡的茶香,还有大领导下棋时深邃而专注的眼神。
每次与大领导相处,哪怕只是下盘棋聊聊天,都让他觉得收获很大。
这份关心和器重,沉甸甸地放在心里,也推动着他不断努力。
他想起大领导上次说过要改变轧钢厂的话,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琢磨着今天是否会有新的谈话,或者……会不会问到关于厂子前途的问题?一丝隐隐的期待和紧张升了起来。
下班时间到了,厂区门口响起铃铛声和工人们下班的声音。
李卫东推着他那辆收拾得很利落的“永久”二八杠自行车出来,天边挂着夕阳的余晖。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调转车头,骑向部委机关大院的方向。
车轮碾过不太平整的路面,发出规律的声音。
路两旁的杨树高立着,影子被拉长。
晚风吹着,有些凉意。
他心里一边琢磨大领导的下棋路数,一边也在想领导这次特意叫他是单纯下棋,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事。这份“惦记”,分量不轻。
经过门卫登记,李卫东走进大院。
这里和轧钢厂完全是两个环境,楼宇整齐安静,绿植修剪得当,空气中有一股机关特有的静默感。他轻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