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身体猛地一缩,显然是想起最可怕的一幕:“………带我到个……破透顶的仓库……顶是烂的……窗户是破的……味儿难闻极了……好多小孩……手脚……都坏掉了……趴地上哭……”他声音抖得更厉害。旁边的二大妈忍不住捂嘴“唉”了一声。
闫阜贵和易中海脸色铁青。
刘海忠眼中也闪过怒色。
“……他们……不给吃饱……饿狠了……才给点……硬邦邦的……窝头……”棒梗的肚子这时候咕咕叫起来,秦淮茹心如刀绞。
棒梗的眼神陡然变得极度惊恐,身体筛糠般颤抖:“……昨天……疤脸叔和耗子叔……嫌讨钱少……生气了……耗子叔·……指着我说……是“小鲜肉’……没残……讨不来大钱……疤脸叔……就拿了根……黑乎乎……好粗的棍子……朝我来了!”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濒死的绝望:“说……说……“弄点花样’……说……“先弄条腿’!”他再也说不下去,把头深深埋进秦淮茹怀里,放声大哭,“妈!他们要打断我腿!啊啊啊!就在棍子快砸下来那会儿……门……砰的一声!好多警察叔叔冲进来!好亮!疤脸叔他们……吓傻了!……是那个姓王的叔叔……第一个跑来……抱起我……把他大棉袄……给我裹上……好暖和……呜哇……
他用最直白的语言,描述了那个在生死关头抱住他的民警小王。
秦淮茹紧紧抱着哭嚎的儿子,巨大的后怕让她浑身冰凉。
傻柱重重一拳砸在自己腿上,发出闷响。
车里一片死寂,只有棒梗的哭声和汽车的引擎轰鸣。
当公交车终于摇晃到南锣鼓巷口停下时,天几乎全黑了,只剩一点天边灰红的光。
胡同里早早点起了几盏昏黄的路灯,灯下影影绰绰围了不少人一一棒梗回来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四合院。秦淮茹几乎是抱着棒梗下了车。
脚一沾地,棒梗就瑟缩了一下,望着眼前这条熟悉又陌生的胡同,小院里家近在眼前,心里涌起既渴望又害怕的复杂情绪,本能地揪紧了妈妈的棉袄下摆。
“棒梗!真是棒梗!谢天谢地!”
二大妈第一个喊出声,声音带着哭腔,激动地想上前摸摸孩子的头,但看到孩子脸上的淤青和结痂的伤口,伸出去的手又犹豫着收了回去。
棒梗把头深深埋在秦淮茹的腋下,只从那警服袖口露出一双眼睛。
这眼神空空的,带着惊恐,扫过围上来的一张张熟悉的脸孔。
他记得这些人,但此刻心里只觉得陌生和害怕。
周围人盯着他看,让他浑身不自在,恨不能立刻钻进地缝里去。
警服上带着一股消毒水和皂粉的混合气味,这味道不停地提醒他刚刚侥幸逃离的那个地方。他用力抓着母亲的手臂,指尖都捏得发白了。
贾张氏早就等在院门口的矮石阶上,浑浊的眼睛死死锁在孙子瘦小的身体上,嘴里反复念叨着:“我的心肝……我的乖孙……”
她挣扎着想往前走,干瘦的手急切地伸了又缩。
棒梗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猛地收紧了,骨头碚得秦淮茹生疼。
“奶……奶来了……”她低声说,声音嘶哑,自己心里也有些发慌,快撑不住了。
这句话好像给了贾张氏一个信号。
她突然爆发出一股力气,拨开挡在前面的闫阜贵,一边尖叫着一边扑了上来,双臂张开就要去抱棒梗:“我的棒梗哟!可想死奶奶了”
一股带着浓重煤烟味和隔夜饭菜油腻味儿的气息扑面而来。
棒梗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那个举着棍子的疤脸男人凶狠的样貌,不知怎么就和眼前这张涕泪横流的、有些扭曲的老脸重合了。
尤其是那种混杂着霉味和劣质烟草的气味,被贾张氏身上的气味引动,一股巨大的、来自死亡阴影的冰冷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啊一!别过来!”一声带着孩子腔却充满了强烈恐惧的叫喊猛地响起。
棒梗用尽全力猛地一推,贾张氏完全没有防备,“哎哟”一声痛呼,整个人向后摔倒在冰凉的门槛石上,棉裤立刻被残存的雪水泅湿了,冻得她直哆嗦。
“小兔崽子!你……你敢推我!”贾张氏又痛又羞恼,坐在地上拍打着泥雪,也顾不上体面了,嚎啕大哭起来:“没良心啊!奶奶白疼你了!你知不知道差点就…”
秦淮茹的心被儿子的尖叫和婆婆的哭喊揪得生疼,下意识地一把将棒梗紧紧搂进怀里护住。“娘!您别怪他……孩子吓坏了,他不是故意的……”易中海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和傻柱一起,两人一左一右把贾张氏从湿冷的地上架了起来。
贾张氏浑身发抖,一方面是冻的,一方面是气的,那双老眼恶狠狠地盯着躲在秦淮茹怀里不肯露头的孙子。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大家之前那份同情,因为这场冲突而变得有点尴尬。
易中海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点疲惫,但很严肃:“行了!孩子吃了多大苦头?看他那眼神都不对了!先进屋!有什么事回家关起门来说!”这话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贾家小小的堂屋里,一个瓦数很低的电灯泡发出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