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给我滚出去劈柴!今晚加饭!”
刘光天和刘光福对视一眼,都不服气,但在父亲威严下不敢多说,撇着嘴披上破袄慢吞吞出去了。屋里只剩下站着的父亲和跪着的儿子,空气里是煤烟味、鸡屎味和一种压抑的气氛。
晚饭时,刘家显得异常“隆重”。
那只公鸡炖了半只,香味盖过了咸菜味。
灶台上堆着厚厚的白面馒头。
但最显眼的是刘海忠面前粗瓷大碗里的四个金黄冒油的荷包蛋。
刘海忠坐在主位,腰板挺直,脸上带着故意摆给两个小儿子看的“扬眉吐气”。
他小心地夹起一个完整荷包蛋,油直往下滴,仿佛没看见刘光天和刘光福盯着的目光,直接放到了紧挨他右手的刘光齐碗里。
“光齐,吃!几年没吃家里饭了,今天多吃!”刘海忠声音格外响亮,透着刻意慈祥,“你小时候就馋这口荷包蛋!”
刘光齐立刻欠身,脸上堆满感激和受宠若惊:“爸,您先吃!您车间累了一天,该多补补!我在外面……也吃过些好的,您吃!您吃!”
“让你吃就吃!家里现在有你大哥买的好东西!”刘海忠命令道,又夹起第二个蛋放到自己碗里,满意地看着金黄蛋色,声音响亮,“这蛋就得煎透了才香!瞧这油花!外面能有这么实在?哼!”这话意有所指,眼神还扫了对面的刘光天和刘光福。
刘光齐赶紧小口咬蛋,含糊恭维:“是香!还是爸做的味道,外面馆子差远了!差远了!”他一边说,眼角余光瞟着两个弟弟。
果然,刘光福忍不住了,把硬窝头往碗里一摔,白菜帮子溅出来。
他梗着脖子委屈道:“爸!太偏心了吧?鸡是他买的,粉是他带的,鸡蛋……他那么大个人能吃三个?我就光看这窝头白菜?嘴里都没味了!”他死死盯着父亲碗里那个油汪汪的煎蛋。
“没味?”刘海忠眼睛一瞪,“啪”地把自己吃了一半的窝头拍桌上,“嫌没味你去吃鸡屎!有吃的就不错了!看看你大哥!有出息!知道惦记家里!知道带好东西孝敬我!你呢?除了吃、玩、顶嘴,还会啥?我辛苦拉扯你们,就拉扯出两个白眼狼?”
他唾沫横飞,手指几乎戳到刘光福脸上,“光齐在外面吃苦打拼,现在知道回头了!他带的好东西是给我长脸的!你们吃?你们配?!”
刘光福被骂得脸红,不敢顶嘴,只能气得瞪眼,端起稀棒子面粥猛灌一口,烫得眦牙咧嘴。一旁的刘光天冷眼看着,嘴角有一丝嘲讽。
他慢条斯理拨弄碗里的饭,声音不高却像根冷针:“在外面吃苦打拼?穿这么气派的中山装,“吃过些好的’,这“苦’吃得真让人羡慕……这“回头’的金贴上去,爸您可站稳了,别晃。”
这话含沙射影,比刘光福的直接顶撞更让刘光齐心虚。
“你放什么屁?!”刘海忠被二儿子这话点炸了,一拍桌子碗筷乱跳,“刘光天!你也皮痒了?!”刘光齐心里一紧,暗骂老二精明,脸上却堆出惶恐,连忙放下筷子要起身,对弟弟们陪小心:“光天、光福,别这样,都是亲兄弟,伤和气不值当。
窝头……窝头也挺养人。
爸……爸这些年不容易,我们小的该体谅。
这样,我碗里……还有半个蛋,光福你没吃吧?来,你……”说着真要把吃剩的半个蛋拔给刘光福。“你给我坐下!”刘海忠怒吼,打断刘光齐的表演。
他狠狠瞪了刘光天一眼,指着两个小儿子斩钉截铁吼:“都听着!这鸡!这面粉!这蛋!是我大儿子刘光齐孝顺我的!是给我长脸的!你们俩,就吃你们的窝头咸菜!嫌没味?嫌没油水?有本事自己挣钱买去!再抱怨一句,就滚出去喝西北风!”
刘光齐脸上惶恐僵住,拨蛋的动作停在空中,心里骂弟弟们拖后腿,也怨父亲脾气坏事。
他讪讪缩回手,不看弟弟们怨毒的眼神,重新拿起筷子机械扒饭,那半个蛋吃起来也没味了。小儿子那声“光齐叔回来了”和刘光福摔窝头的响声,早就传了出去。
前院二大爷家门口,二大妈竖着耳朵听;后院拐角,三大妈也伸脖子张望;连倒座房窗户上都映出邻居探头的身影。
刘光齐回来和他带来的“好东西”,以及刘家饭桌上这出戏,已经成了四合院晚上的谈资。李家小厨房里,灯光昏黄,有淡淡奶香。
李卫东正小心地把温好的奶瓶塞进儿子李岳武嘴里,小家伙咕咚咕咚喝着。
陈雪侧卧在炕上,抱着刚喂饱、打哈欠的女儿李岳红,一脸疲惫却满足。
炕沿小柜上放着新奶瓶和半罐奶粉,这年头可是稀罕物。
“吃饱了?”李卫东轻声问儿子,摸摸他小下巴。
李岳武松开奶嘴,咿咿呀呀笑,小脚丫在襁褓里蹬。
“吃美了。”
陈雪轻轻拍女儿,看着丈夫和儿子,嘴角带笑,“红儿也快睡着了。”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刚才哄孩子,听见前院吵吵嚷嚷,还有鸡叫。
后院张嫂倒水回来说,是刘光齐回来了。
穿得挺体面,拎着两只大公鸡、白面粉和点心,进门就给他爸跪下磕头,咚咚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