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孝阳斜倚在床榻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问雨剑的剑柄,心中对那门外撬锁的声响满是不屑。他暗自冷笑,能做这等撬门溜缝的勾当,想来不过是些偷鸡摸狗的毛贼,撑死了是哪个山头的小蟊贼,哪里值得他这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放在心上?他甚至懒得睁眼,只在心里盘算着,等对方进来,只需随手几招便能将人拿下,也好让这聒噪的动静早些消停。
忽听“咔哒”一声轻响,那老旧的木门栓被人悄无声息地划开,门板随之缓缓向内挪动,一道细长的黑影顺着门缝钻了进来。来人脚步极轻,落地时竟几乎不闻声响,手中长剑在昏暗中泛着冷冽的寒光,像极了蛰伏的毒蛇。他借着窗外透进的朦胧月色,一步步朝着床榻逼近,身影在墙上拉得愈发修长,透着股令人心悸的杀气。
待行至床前三步之遥,那黑影猛地提气,手腕翻转间,长剑已带着破空之声直劈向床榻上的人影!
“哼!”
龙孝阳原本微阖的双眼骤然睁开,眸中精光乍现。他竟未起身,只凭腰腹之力猛地拧转身体,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攥住问雨剑剑柄往胸口一横——“铛!”
金铁交鸣之声骤然炸响,火星在黑暗中溅起又迅速湮灭。两剑相撞的瞬间,龙孝阳只觉一股刚猛力道顺着剑身传来,震得他手腕微麻;而那偷袭之人更是身形一晃,显然也没料到床上之人竟有如此迅捷的反应,两人皆是心头一惊,暗自讶异对方的身手。
虽屋内未点灯,可龙孝阳目力异于常人,借着那转瞬即逝的火星,已看清了来人的面容——竟是一剑门掌门姜占北!他心中顿时疑窦丛生,这姜占北好歹也是一派之主,怎会做这等夜袭的勾当?
姜占北此刻更是惊得魂飞魄散,借着窗外月色定睛一看,床上哪是什么柔弱无依的彩凤,分明是两个身形挺拔的成年人,而其中一人,竟是江湖中声名赫赫的龙孝阳!他脑中一片空白,全然没料到自己精心谋划的夜袭,竟撞在了这般硬茬上。
就在姜占北愣神的刹那,床榻另一侧的丁羡舞已如狸猫般翻身跃起。她素日里虽温婉,此刻却满眼厉色,脚尖在床沿一点,身形如箭般窜出,右腿屈膝,带着劲风直踹向姜占北的小腹!
“噗!”
姜占北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只觉腹中翻江倒海,气血瞬间逆行。他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又顺着墙壁滑落在地。
他不敢有片刻停留,强忍着剧痛在地上打了个滚,踉跄着爬起身,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掌门颜面,转身就朝着门外狂奔。
丁羡舞岂会容他逃脱,手腕一翻抽出腰间白玉剑,剑随身走,足尖点地追了出去,清冷的喝声在夜色中响起“姜占北,哪里走!”
龙孝阳也急忙掀被下床,赤着脚便要追出去相助,可刚跨出房门,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柴房木门大开着,门内黑漆漆的,像是张着嘴的怪兽。他心头猛地一沉,瞬间想起彩凤姐妹俩还在柴房,莫不是方才的动静惊到了她们?亦或是有其他埋伏?
“不好!”
龙孝阳顾不上追姜占北,只想着彩凤姐妹俩的安危,脚下步伐加快,急匆匆冲进柴房。可屋内除了堆积如山的干柴,哪里有半个人影?墙角那原本捆着姐妹俩的绳索散落在地,显然是两人已自行脱身。
他稍稍松了口气,转念一想,丁羡舞的白玉剑法精妙绝伦,对付姜占北绰绰有余,倒是自己不必多此一举。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彩凤姐妹,免得她们在这荒郊野外遭遇不测。
龙孝阳转身冲出柴房,双脚在地面轻轻一点,身形便如鸿毛般跃起,稳稳落在屋顶瓦片上。此时天色尚未完全暗透,天边还残留着一抹橘红的余晖,加上清辉遍洒的月光,足以让他将周遭景象尽收眼底。
他极目远眺,只见两道身影朝着不同方向奔去一侧是丁羡舞提着白玉剑,衣袂翻飞地追着姜占北,两人身影在夜色中快速闪动,不时有金铁交鸣之声传来;另一侧,彩凤正紧紧拉着妹妹的手,脚步踉跄地朝着远处的山林跑去,她背上还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想来是收拾了些随身物件。奇怪的是,姐妹俩身后空荡荡的,竟没有半个追兵,倒像是单纯在逃命一般。
龙孝阳心中掠过一丝疑惑,却也没多想——许是方才姜占北夜袭的动静吓着了她们,姐妹俩害怕之下才自顾自跑了。他不再迟疑,脚尖在瓦片上轻轻一点,施展开独门的“移步幻影”轻功,身形如一道青烟般追向彩凤姐妹的方向。
这“移步幻影”本就是江湖中顶尖的轻功身法,龙孝阳施展起来更是如鱼得水,不过片刻功夫,便已追上前方的两人。他不欲惊扰姐妹俩,足尖在一棵老槐树的枝干上一点,身形悄无声息地落在粗壮的树桠间,隐在浓密的枝叶后静静观望。
树下,彩凤终于支撑不住,拉着妹妹停了下来。她转过身,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累……累死我了……总算是暂时甩开了……”
她那七岁的妹妹早已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柔软的草地上,小脸蛋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姐,我……我跑不动了,腿好酸……”